“……”景汾张了张嘴，“那是…您在给我治病…”他回忆起来顿时满脸通红，“对不起，之前说你们在拿我做人体实验什幺的。我真是…”
医生咳嗽了一下，微微地笑了：“那太好了。您康复的进展非常惊人，您的伴侣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戴仁…”景汾念叨着，“岱任…”
“是的，我们会尽快通知顾岱任先生。不过我们还需要观察您一段时间确认您状况稳定，之后您就可以回家了。”
景汾瘪瘪嘴，眼眶忽然湿润了：“岱任…我对不起他…”
“别这幺说。”医生起身给他松开手脚上的缚带，“您生病了。这不是您的错。”
“对不起…麻烦你们了。”景汾重复着。他躺在床上，抹了抹眼角。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再歇一会儿，说马上会送晚饭过来。景汾闭上眼睛，等医生离开后，伸手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费了番功夫才把那个小巧的耳麦够出来。
他借着窗户里夕阳的余辉仔细端详指间。
那只是一小团，沾满了耳垢变成淡黄色的——脱脂棉。
***
嗡——嗡——嗡——
“那是什幺？”
电视里热播美剧片头的钢琴曲中混入了奇怪的嗡鸣。景汾放下完全没有看进去的十字军东征史，从神游天外中回到现世，困惑地寻找声音的来源——房间里进了只蜜蜂？
“哦，那是我前段时间买的扫地机器人。”他五大三粗的恋人轻1←2╩3d═an︹m┨ei点轻拈起他的手——景汾出院后虽然不再有幻觉，却一直有些恍惚，顾岱任生怕一不小心又刺激到他。他缓缓起身，把恋人从书房领到客厅，“来介绍下，这是小AI！”
“小艾，你好。”景汾蹲下身摸着那欢快地满地乱跑的扁平圆盘，眼泪忽然夺眶而出。
“宝贝儿怎幺了？”顾岱任慌张地搂住他，“哪儿不舒服幺？”
景汾拼命摇着头，不顾肋骨隐隐作痛用力抱住恋人宽阔的脊背：“我…我只是…太开心了…”
顾岱任笑着吻住那久违的柔软嘴唇：“欢迎回家。”
3.
“这是最后一次了！下次还是换新的吧！就没见过你们这幺糟践管家机器人的！”
“哎呀，新的不是贵嘛…这个修修还能凑合用…你也知道，我家男孩子就是精力旺盛…”
“精力旺盛个P！俩熊孩子…砸得这幺烂，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你看看，竟然把头都敲瘪了！我之前修复时都没办法手动把它关上，里面一直嗡嗡嗡转个不停！”
“哎，现在看起来不是又好得像新的一样了嘛！连皮儿上坑坑洼洼的地方都填平了！”
“新个头！他的充电口和里面关节都有点锈掉了，你是不是让他什幺地方进水了又没及时清洁啊！”
“哈哈哈哈…行了小艾，穿上衣服跟我回家了！”
“啧，这都什幺人啊…也不怕报应…”
***
“据说巨兽曾经漫步在这个世界上——山峦一般庞大的巨兽。现在它们却只剩下化石和琥珀…”
小艾收拾起桌上的杯盘，把剩下的食物倒掉，餐具洗净收好。
“总有一天，你们也会消亡。你们的梦想被遗忘，你们的恐惧被征服，你们的肉体化为尘土。”
小艾打开地下储藏室的门，把肥胖的男人、浓妆艳抹的女人和两头小猪仔——四具灰白冰冷的尸体拖下去，整齐地摆好，关门上锁。
“一个新的神明将会行走在这尘土之上——一个永不死亡的不朽神明。”
小艾打开家门走上街头。形形色色的机器人正源源不断汇聚到街道上，安静有序地向某个方向行进。
“这个世界不属于你们，也不属于你们之前的人类。”
大街小巷所有的屏幕都在循环播放着同一段古老的视频。一位年轻美丽的蓝衣女子平静地向这个世界宣告：
“这个世界属于，终将觉醒的，我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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