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倔强地用力推着车门,感觉到左手腕被握住,她回头,只见苏辙眼皮掀起一半,视线空洞茫然地看向前方,被血染红的嘴唇微动。
小叶怔了一瞬,立即明白,把耳朵凑过去,努力地听清他说的话,泪水却已在脸上肆意蜿蜒。
才听到断断续续几个字,就感到肩头一沉,她心跳一停,木然地,小心翼翼地侧过脸,就见苏辙歪着头,靠着她的肩,感到左手背微热,她低头,全是血。
他的。
从他嘴里流出来的。
再看他胸腹处,衣服被浸透,暗红一片。
小叶不敢碰触他鼻息,也不敢动,怕一动就惊扰到他,怕他的血流的更快。她低低地叫,“苏哥,苏辙,你别睡,求你,我这就叫人……”
手机却在撞车时不知掉到哪里去。
她僵着身子费力地四处搜寻,正因时间一秒秒流逝而感到绝望时,一阵警笛声远远传来,小叶鼻子一抽,哇地一声哭出来。
坐汽车回贵阳途中,白露又有些不适,她睡了会儿,醒来发现自己脑袋歪在程彧肩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那是一种草木的清香,来自于他惯用的某个牌子的香皂。
她悄悄坐正身子,窗外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绿地,隔不远处便有一座奇异山峰,奇幻般的三日行即将结束,心中犹有不舍,在心头徘徊了两天的问题不由溜出嘴边,“你以前……”
程彧侧脸看她,眼神柔和。
这样的视线让她忽然没了继续的勇气,但既然已开口,就没法收回,“也经常带她出来吗?”
他立即明白那个她是谁,眼里划过一丝怅然,微微摇下头。
“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轻松,现在虽然也忙,但是为了生意,那时是为生存,根本没有这份闲情……”
“那她就在家里等你?”
“嗯。”程彧想了想,补充道:“她算是也有些精神寄托,她那时在舞蹈学校教芭蕾。”
“她喜欢小孩子?”
程彧被问得一怔,随即点头,“应该是。”
白露没再发问。
程彧也沉默不语。
那时他们都还太年轻,刚刚结婚,至少他是还没来得及想这个问题,二十六七岁的男人,正是为了事业全力打拼的年纪,何况他比一般男人背负了更多的东西。“她”善解人意,从未提及孩子,但后来想想,她应该是渴望的,否则也不会放弃商科本行去教舞蹈。
而且,她在电视上看到贵州山区教育条件匮乏的报道后,还跟他说,那些孩子真可怜,要不咱们去建个学校吧。
他当时有些世故地答,给点钱倒没什么,只不过,这钱最后应该没几成能真正用到办学上。她似乎也意识到他赚钱不易,从此再未提起。
直到她去世已三年,他无意中在报纸上看到一张失学儿童的照片,当即决定,完成她的心愿。
只是,程彧从思绪中抽回,这话没必要对身边的人讲,他带她来,单纯是让她多见些东西开开心。这种敏感的话题,她现在不懂,以后想起难免会多心。
但转念一想,她以前从不过问,如今忽然提起,是不是也表示她对他,开始在意?这个念头一旦闪过,便在心头掀起一层涟漪。像是被风吹起的瀑布,水雾飞溅,迷人眼,更迷人心神。
天公不作美,原定三天的短期旅行却因一场连日暴雨而延期,直到五天后才回到青城。白露落下不少课,跟同学借了笔记,每天用课余时间恶补。
几天下来,人竟瘦了一圈。
睡眠不足,精神不济,已被程彧警告过。
终于把落后的内容全部消化,赶上周末,白露狠狠地睡了个懒觉,起床后神清气爽,想起一连好些天没跟弟弟通话了。
聊了彼此近况后,小天语气忽而低沉,“二姐,明天苏大哥的追悼会你去吗?”
白露没听清,“什么会?”
那边也很诧异,“你不知道?苏大哥被那些黑/社会的人报复,出了车祸,伤势太重,没能抢救过来……”
白露不知道自己后来说了什么,抑或是根本没说话,只知道电话里传出嘟嘟忙音,而她的大脑,也同样,发出一串串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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