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后,整个朝廷开始由着易门的大计开始倾颓,无需天演师再操烦时,叶辞开始做起了梦。
有时是白日,有时是深夜,断断续续地想起了很多事。
中秋时,有了一个放河灯的习惯,放河灯时,身边没有人,他却会莫名说起话。
第四年,他忽然想起之前答应过画一万张画,提笔时原以为要想一想,回过神来后,却发现画中人的眉目和梦中的分毫不差,他烧了第一张画。
第七年,稽城已经在战乱中被摧毁,有外地人在重建的地方开起了一家酒肆,那酒肆的酒,味道熟悉得让他厌恶。
第八年,他遇见了一个禅师,问他是不是已经忘了旧时的业障,禅师让他提笔再画一张,画中人的面貌,依然是没有消退过半分。
第十年,他得了心疾,时常会生出幻象,旁人说他疯了。
第十二年,他回到了阿瓷已青草萋萋的墓碑旁,独酌了一夜,再也没有醒过来。
直到许多年以后,乃至于青冢都被青山埋没,江山有了新主,世间再也没有他们一丝一痕的踪迹。
那一年,陈旧的易门迎来了一个落拓的少年人……
“我自幼时起,从来只会做同一个梦,梦得多了,也就成了魇。所幸的是,这一回是殊途了。”
第157章大逆不道
“……她生前,我待她用情几何,心中并无计量,只知她逝后……此后的岁月都成了消磨。”
一柱烟华袅然散入佛像眉眼下,佛前静坐的人,掩不去一身的疏淡,似乎仍是如往日那般筹谋在胸,但细一看,淡色的眼底却是一片空寂。
站在背后侍立的灰衣人对这种场面见了许久,叹道:“宗主,斯人已逝,也算得你胜了这局,为何还不能放下?”
“你觉得我赢了吗?”
“就结果而言,多年成障的旧容归尘,这一页也该是掀过去了。”言罢,灰衣人听着叶扶摇轻笑一声,那笑声说不出地嘲讽,又改口道,“此事既为赵玄圭擅作主张,属下愿为宗主清理门户。”
“我从没说过玄圭做的不对,他甘为弃子,我又怎会拂了他的心意。我所恼者,只不过是这东楚亡国的最后一步棋,由他替我操刀,世局的周折便雕琢得过于粗砺了。”
灰衣人困惑道:“为何?”
眸中的空寂微微敛起,一张口,又是重重的算计。
“你觉得陆栖鸾被他所杀,谁会为她报仇?”
灰衣人道:“陆侯在时,交情错综复杂,这便多了……远的不说,便是前日疑叛的封骨师,也多少会和赵玄圭结下梁子。”
“师命是个闲散人,比起杀人更喜欢收尸,他会给我找些小麻烦,但绝不会正面对上赵玄圭。与陆栖鸾交契之人里,唯有一个人,根本不在乎东楚的存亡,更有能力,人赵玄圭活不过今夜。”
灰衣人将印象中的人滤过一道后,愕然道:“可这苏将军不是向来是朝廷的死忠——”
“说起来都是陈年旧闻,东楚朝中都知道的事——你还记得其父?”
“当年在北境血屠匈奴三百里,曾被奉为军神,后殁于沙场,有传闻说,其父被匈奴捉去后归降了,如今在匈奴位比副汗,莫非……这是楚皇为稳定匈奴设下的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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