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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波特拍了拍奈杰尔的肩，“这次，你就退出案子吧。你之前的分析，已经给了我们偌大的提示了，伦敦那边的材料也送来了，按照那条线索，相信我们可以很快找到的。而且不止纽约的警方，就连苏格兰场又派过来一队协助调查。”

奈杰尔站在海曼·桑切斯的办公室内，他不知道说什么来拒绝。这几天他过得浑浑噩噩的，就连威尔那种粗神经的人都觉得自己不对劲儿，更别提这两位领导了。不但被完全剔除案子，还被以“休息”的名义而停职，这对于奈杰尔来说，无异于耻辱。

可是，他却打不起精神来应对。他内心总有一种想法，若是那一晚他去了，或许莉兹就不会死了，他对于莉兹的死有一种自责。但奈杰尔又明确的明白，莉兹的死和他并没有关系，这不过是无数种可能性中的一种，概率的发生在了自己身边。就算那一晚他去找莉兹了，而莉兹不在星鳗，那么莉兹依旧是无法改变她自己的命运。

那个雨夜，总是会有人死的。只是，这种不幸降临到了奈杰尔的身边，他承受不住了。

奈杰尔不是第一次感受到人类生命之脆弱，因为他每一天都在和死亡打交道。他只是遗憾，只是后悔，为了自己的无能与软弱。

坐在沙发上，奈杰尔看着威尔放在茶几上的档案。

威尔经常乱放档案资料，每一次都是他帮忙整理。可面前这一份，奈杰尔却没有力气去整理，他知道，这份档案里所增加的，是莉兹的尸检报告。

转头看向厨房，不小心摸到锅盖被烫了一下的威尔正跳脚尖叫着，嘴里的脏话也不知道是骂给谁的，一堆死物怎么会感受到他的愤怒呢？

如果是往常，奈杰尔应该会笑着走到厨房，制止威尔这种接近作死的行为，在他额上印上一吻，然后把人轰出厨房。自己接手接下来的工作，然后将一顿丰盛的饭菜端上餐桌。

但是现在，奈杰尔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这几天一直在吃各种外卖，威尔都觉得过不得这种日子了，这才打算做个饭。可惜什么都不会，只能烧个热水煮点意大利面，然后再撒点胡椒酱——警局里很多单身汉必备技能。可惜，威尔连煮个面的技能点都没点，没把那一锅水都煮沸漫出来就已经很不错了。分辨不出面条是否是熟的，硬是煮了一个小时，直到锅里的水都被煮干，变成了意大利干面。

奈杰尔看着桌上类似“热干面”一样的东西，几乎猜不到威尔在厨房到底做了什么。但见那大金毛闪着一双海蓝的眸子期望的看向自己，奈杰尔也只好拿起了筷子，把一面发白一面带着些焦糖色并且裹着胡椒酱的面条塞进嘴里。

大量胡椒的辛辣与呛鼻味儿贯通着口腔和鼻腔，混合着没有嚼劲并且带着点焦味儿的面条。奈杰尔终于受不了了，这简直是虐待。叹了口起，起身走向厨房。

重新刷了锅，煮上水，撒了一点盐，等待水开后下意面进去。然后又从冰箱里拿了青椒、培根和甜玉米粒儿，利落的将青椒和培根切成小块。黄油滑入锅内的时候，那边的水也开了，放入面条进去，这边的油也热了，将培根煸熟，撒入青椒，收锅前放入了玉米粒，又挤了些番茄酱和胡椒酱一起翻炒。待面条熟的时候，这边也关火了。

装盘的时候，果不其然的看到威尔咽着口水趴在桌子上看自己，就和被饿了好几天，终于等到投喂的流浪狗似的，可怜的好似那眸子里能滴出水来。

狼吞虎咽的吃完，威尔终于开口了。“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陪你。”

威尔很了解奈杰尔，他不会半途而废的。尽管奈杰尔现在被莉兹的事情所困，但他清楚的明白，越是这样，奈杰尔反而越会执着的由自己亲手找到证据去揭露那个杀人狂魔。

而威尔要做的，就是陪在他身边，让他知道，所有的压力都可以和自己分享——奈杰尔，你不是一个人，你有我。

坐在沙发上，奈杰尔看着面前的那些资料，叹了口气。侧头看威尔望向自己的温柔眼眸，抬手揉了揉那柔软的金发。“谢谢……”

大型犬亲昵似的一吻，奈杰尔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体型相差，威尔可能还想在自己怀里拱一拱。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也说短不短。这期间，伦敦的资料已经送了过来，警方的排查也在有序的进行。

但对于一直没有再接触案件的奈杰尔来说，这三天就好像过去了好几个月那样的漫长。颤着手将那些资料拿起，但并没有碰那份尸检报告，或许现在还不能接受吧……

“杀人魔的上一起案件发生在伦敦西南临近泰晤士河边的一个牧场里，时间是10月20日。所以你们将10月20日以及其后抵达纽约的英国籍游客的备份拿到了，对吗？”奈杰尔翻着那些记录，里面有很多往返记录，或许是因为商业原因多次在两国间往返吧。

威尔点了点头，顺便和奈杰尔说了一下最近的进展。

1922年至1942年间，将近二十年中死去的英国籍女性是在太多了，多达440万人，其中想要筛选是否为金发以及是否为伦敦本地人实在太难查找了。那时候本就是战争年代，还遗留下来的数据也都不准确，这几天艾玛都忙疯了，最后也只是不确定的找到了32万人。威尔根据奈杰尔之前的推论，断定这个女人应该是有过养子或者接受过寄养的孩子等，又进行了各种调查推断，才将人数确定在了两万人。但仅仅是两万人，也足够他们看上好几天的。

“所以……咱们要先从这些里面找吗？”威尔问道。

奈杰尔摇头，“先从入境人开始，确定为英国伦敦本地人，近期入境纽约，男性，没有往返回记录的。”

那些入境记录是早就整理好的，所以威尔就直接交给了奈杰尔，让他在其中筛查。然后将确定人的家庭记录调出，自那两万名女性中查找，这样对比会比直接查两万人会快一些。

“这是最后一个了。”奈杰尔扔下手中的资料，这些人里居然没有符合的，这不对。

威尔也跟着忙了一下午，最后却毫无收获，心里也是各种失落。但却不好表现出来，怕打击了奈杰尔的士气，毕竟他刚刚振作起来。拍了拍奈杰尔的肩，起身去泡咖啡了。

“不可能……到底哪里出了错呢……”手中摆弄着那些资料，奈杰尔仔细回忆着之前的那些档案记录，他的推断绝对没有错误。但是其中的哪一环，接错位了呢？

“好了，先休息一下。伦敦那边的记录本就不全，找不到也不一定是你推断错了。不过这些入境的人已经被我们盯好了，一旦出现动作，就可以抓他个现行！”咖啡吹了许久，才递给奈杰尔，威尔怕奈杰尔也不看，直接喝了，烫到嘴。

奈杰尔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就是想不起来哪里不对，总觉得这幅拼图里面有一片最重要的让他忽略了。迫于无奈，奈杰尔只好将之前的资料再次拿起来研究着，对比着自己脑海里的想法，将那些线索汇聚。

首先，这个杀人魔的信息是由苏格兰场带来的，也就是奈斯·德利带来的。然后开始出现被害者，将纽约笼罩到了恐惧之中。从被害人的尸体上来看，能感觉到杀人魔的特征，冷静严禁且不容出错，对于虐杀没有特别大的喜欢，类似完成工作一般的行事风格。接下来的调查便是以此推断为基础进行的，推断这个杀人魔是继承性杀人。借由这几十年来记载案的案件中的蛛丝马迹，推断出了杀人魔为雨夜犯案，并且第一个杀人魔是有心理障碍的，再加上案件多发地等信息的推断，从而判断出1922年到1942年间某位死亡的伦敦本地金发女人对杀人魔的性格行成具有催化作用。“这一切都对啊……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整理着资料，奈杰尔也自然而然的看到了那三份尸检报告，他本是想错过它们的，但眼睛一过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不对劲儿的名字——劳拉·普瑞尔。“这个人是谁？”

威尔抬头看了看那个名字，表情有些僵硬，“呃……是莉兹的真名……”

一瞬间暗淡下来的异色双瞳，将视线移开，继续思考着其中的事情。但不知道怎么的，奈杰尔觉得自己就好像被绕进了一个迷宫里一样。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还被那个梦魇所困，是不是这件案子他永远也走不出来了，永远没有办法帮莉兹抓到真凶了。

“已经不早了，先睡吧。如果这里行不通，不如再换个方向。昨天第二被害人维姬的男朋友又来了一趟，将她的一些遗物日记什么的带来了，说希望能帮助破案。”

奈杰尔回头看了看威尔，那眼底的心疼让他有些无所适从。站起身给了威尔一个拥抱，“我知道了，不要担心。或许真的是我想错了方向，既然这边不行，那就从你说的那些遗物再找找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