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心绪难平,马蹄飞践。不觉得有点自怜起来:想着自己像一只困在玻璃瓶中的苍蝇,前方一片光明,可撞得头破血流,嗡嗡作响,仍是不能找出一条出路。
“你在干什么?”
阴郁的质问,隐忍的怒气。声音不高,不合常理地产生了极强的震荡感。
罗修站在门口,手从开关上滑下,眼睛炯炯地瞪着亦淅——火烧一样的灼人。原本英气迫人的脸,似凝了一层霜,冷得他从心底往外透着寒意。
“不是我......我......没有.......”
亦淅支吾了半天,无辜地眨着眼,却苍白地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好像一个被抓到做错了事的孩子,懵懂而失措。随后,他猛然发现了自己还在灿身上的事实,抖一个激灵,慌乱地滚落下来,直跌到床下去。
这副落魄相,要多难堪,有多难堪。
“修.......”
仰躺在床上,脆弱得如一朵风中期艾的花:灿,眼泪汪汪地巴望着罗修,像是看到了前来解救他,腾云驾雾的天神,那般的热切,渴望。嘴里,流出的是一声如泣的低唤。
不得不说,灿的这声轻唤,有着无以比拟的魔力。罗修当即红了眼圈,三步并两步地跑到床前,一把扯过被子裹住灿的身体,紧紧地抱在怀里。
怀里的人,体温分明的滚烫;却噤若寒蝉。
罗修哪里见得了灿如惊弓之鸟的可怜兮兮的模样,怜爱地收拢了手臂,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把这个人,护到自己的心尖上,让他再受不得一点委屈,一点伤害。
方亦淅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他们,惊魂未定。
他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千变万化;比北方农家的花被面还色彩丰富。只不过,透着无措的茫然。
“我.....我真的不知道这是.......我......”
亦淅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试图分辩。说来说去,又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对,自己也毫无头绪。
罗修边是小心地拭着灿腮边挂着的泪珠,边轻吻着他的额头,眼皮都懒得动一动。
瞥见他这般的反应,亦淅的一根神经蓦然抽紧,整个人奇迹地“唰”的一下,冷静了下来。
他知道,他无需在费劲辩解了,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无论他说什么,无论这事与他有没有关系;罗修,已经全然不在意了。
既然多余的解释会被当成掩饰,那还不如不费那个唇舌;反正,他不会相信。自己,也可以保留仅存的一点骄傲。
果然,真的让人讨厌了。
到此,方亦淅百感交集......怔怔忡忡地愣在那里,似一块僵掉的化石。
神对世人说道:“我医治你所以伤害你,爱你所以惩罚你。”
“不管今晚的事,是怎么发生的;我希望,这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罗修安抚了一会儿陈灿,抬起头:目光凛厉地射向亦淅,冷冰冰地说道。语调的生硬,硌得亦淅的心脏,生疼。
“我......”
亦淅还想为自己说些什么——不经意,抬眼冷不丁地撞上灿的视线:哀哀欲绝的悲戚,竟逸出一缕微妙,奸滑的冷笑;像是示威,又像是嘲弄。
他,被这一闪而过的笑打得直落谷底——要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不能再自讨没趣了,只会让人更加生厌,保持沉默吧。
灿,做到了,他斩断了罗修对自己唯一的那一点不舍,不忍。原来,这就是他的目的,他让自己今夜留下来的最主要的目的。
一场情节离奇的宕跌大戏,做戏的,到头来恰恰是自己。
想到这里,面上取而代之的是浮上了酸楚,淡漠的笑容。
方亦淅这仿若是自暴自弃式的笑意,令罗修的腑脏无由来的胀痛——似乎有人攥住一颗心,拿着棍子,没轻没重地乱捅一气;说不出来的难受,刺激得眼眶酸涩。
有什么让心情空落落地自由下坠——又被刻意忽略了。
“修?......”
陈灿转着黑黑的眼珠,拉着罗修睡衣的衣角。
“什么?”罗修,怔怔的回神。
灿,抿了抿唇,小声说:“我,不要一个人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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