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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梅根小姐手中接过照片的那一霎那,司渥有些后悔了。他突然觉得害怕看到海伦的真实面孔,害怕发现那是另外一张脸。他甚至有了不去看那张照片的念头。何必呢?他问自己。所谓真相不过是内心所相信的一种客观感觉。他现在很幸福不是吗?有温情的亲人,和一份良好的工作。他的过去肯定不是如此美丽的,他杀过人,性生活糜乱,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小痞子,这些都是肯定的。记忆算是什么呢?人生下来的时候不就是空白的如同一张没有写过的稿纸吗?为什么他不把这当作一个重生的机会,却在这里钻牛角尖呢?重生的机会并不是所有人都有的,他的则是戴维给予他的。他能明显地感觉到戴维在很小心地保护着他使他不受过去的负面影响。但他却在怀疑戴维的居心,简直是小人之心了。
对于过去那个小小地好奇还是促使他接过了那个照片,何况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就好象到了季节的球茎植物一样,即使埋的深度不对,仍旧倔强顽强地继续着长势从土里钻了出来。然后司渥觉得自己的鼻子酸了,一种如同雪崩一样的释放感袭击了他的感官,让他的眼泪不由的盈满了眼眶。如果不是觉得太丢脸勉强控制着,他几乎要象一个受满了委屈突然得到安慰的小孩一样失声痛哭了。
照片上的海伦,与家里的海伦,有着同样美丽的脸庞。
一切的疑虑都出自他偏执的想象。
喜悦的感觉同时覆盖了他,这个世界突然变得如此美好,使他几乎想要亲吻拥抱所有的事物。于是他伸出手来激动地重重的握住了梅根小姐的手,用近乎夸张的口气告诉她她真是个救世的天使,因为她刚刚拯救了他的一天。
他并没有告诉梅根小姐海伦依旧在世的消息,虽然从照片上看,梅根小姐显然和海伦是朋友并且为她的死伤悼着。就他能够理解的,显然海伦曾经想自杀过,却被救起来了。海伦或许还没有从这种伤痛中走出来,或许正在想将那段不愉快的过去忘记,所以佛莱明家族以自己的势力将她从外界保护起来了。那么他也该尊重海伦的这种选择。
有了这样的认知,司渥在接下来的日子对海伦几乎是小心翼翼的。本来注意到被成为天才小提琴手的海伦从搬来后就没有练过琴,这似乎是件很可疑的事,如今他也认为那也是能够惹起她伤心往事的东西,于是连有关任何音乐的话题也一并回避了。至于海伦和杰克那段恋情又是如何发展到需要以殉情来解决,司渥就算好奇,也是连提也不敢提了。海伦现在的兴趣似乎转移到烹饪上,她热衷于试验各种各样的甜点,海伦烘醅点心的时候喜欢轻轻地哼着歌,有点懒散有点含糊的,这个时候司渥就觉得一种失而复得的感动如同发面一样膨胀开来。为了不至于把自己吃得太胖,他开始每天下班后和戴维一起打上一个小时的网球。和戴维在一起的时间无论做什么都是愉快的,即使他总是输掉,他也乐此不疲。
史杰克那项论文果然和解决这项病毒有很大的联系。司渥的工作因此进展顺利,不出一个月,病毒就得到了控制不再蔓延。工作组的人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态度也改善了不少。但这对司渥来说都没什么,真正令司渥开心的是戴维脸上的笑容,戴维其实没有说得太多,只是浅浅地微笑着拍着他的肩膀,用一种轻描淡写地口气说:“我不会看错人。”但是司渥没有错过戴维说这话时眼中流露的温柔和赞赏。
如果不是偶尔的恶梦,司渥几乎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是完美的了。
最初的片断只是梦见女人悲伤到空洞的眼神,但之后梦境的内容越来越丰富了。在梦里,他梦到各种各样的杀人方式,却发生的如同不可避免的死亡一样,心脏病突然发作,刹车失灵,溺水,食物中毒等等。
这一次他似乎不得不使用更加戏剧性一点的方式,他在目标的车里装了一只炸药。他似乎是在监控系统之上的,不仅他知道在做事的时候如何躲避或者暂时解除这些监视,甚至能够从系统的信息里得到一些有利的信息,譬如目标的病例,或者生活习惯。因此没有人怀疑到他。即使连这次的恶性案件,警方也是拘捕一些在监控系统里拍摄到的在现场附近出入的有过前科的人。他们或者是在几十年有过反政府言论,或者曾经有过这样那样的小错儿。他似乎早就知道会抓到这些人头上,抑或是他已经替警方找好了嫌疑犯才开始行动的。但梦境从来不是特别有逻辑的,一切只是发生了。
事情之后,他象以往做的梦一样回到家里,打开电视,静静地观看新闻界对于这些大人物的死亡报道。这一切在梦里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黑白的,但却十分清晰,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死者家属悲痛的的表情,或者被冤枉的人各种各样的反应。司渥觉得自己就这样麻木地坐在电视机前,既不感到害怕,也不感到罪恶,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玩了一个游戏,但现在他已经在游戏里死去了,从而进入一个观察者的状态中,追随另外一个玩家的视角来观察这一切。
将他从这种状态生生地拉出来的,再一次毫不例外的是一声巨大的枪响。这声枪响发生得如此的意外,让他有一刻几乎要以为是庆祝的礼炮了。接着他就坠落了,落入一种黑色的空洞中,就在他以为这种空洞没有尽头的时候,他看见了女人空洞的眼神,和从头部迸射到天花板上的黄黄白白的物质。红色的液体从女人身体里流了出来,艳丽得几乎不真实的颜色迅速地占满了整个空间。,然后女人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通常这个时候他都总是抢上前去想要接住她,和看到之前那些影响不一样,他真真实实地感觉到自己的
血液被冰封了,他绝望地想要挽救些什么,以至于全身的肌肉都为此紧张地僵硬起来,但是这时候往往他就醒了,发现自己身上粘粘湿湿的全是汗,但没有什么温度。他看见戴维担心的眼神在黑暗中闪闪发亮,他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一个梦而已。
做了什么梦了,戴维问。他含含糊糊地回答,记不清了。那就快睡吧,戴维说,将被子帮他腋好。其实他清清楚楚地每个细节,但又觉得说不清,或者他忌讳让戴维知道。隐隐约约的,他感觉这些梦和他的过去有着某种潜在的联系,仿佛一只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等待时机好将他吞噬的皮肉不留。即使知道只不过是个梦而已,梦中绝望和冰冷的感觉仍然在心里徘徊,让他紧张得无法入睡。
司渥转过身,戴维背朝着他,从沉重的呼吸,司渥判断戴维已经又睡着了。戴维的肩膀从身后看过去很宽,因为侧着,背部肌肉不能完全放松,因此显得很有力度。司渥犹豫了一下,将身子轻轻地靠过去,将脸贴在戴维地背上。肌肤间温热的接触让他感觉安心。如果戴维觉得奇怪,就装作睡糊涂了,睡相不好。有了这样的借口,象小孩子一样抱着自己的哥哥需求温暖的这样令人脸红的心思,不仅变得心安理得的多了,而且多了一份诡计得逞的暗喜。
戴维却在这个时候翻过身来,司渥吓了一跳,但是戴维并没有醒过来,只是无意识的伸出胳膊来,将身旁的司渥纳入怀里,好像抱着一个枕头一样。司渥的鼻子顶着戴维的胸口,他听到戴维沉沉的心跳声。这种有节奏的节拍有着某种镇定催眠的作用,司渥数着戴维的心跳,慢慢又睡了过去。当他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新的一天了,他爬起床,似乎已经忘记了前一天的梦魇,神轻气爽地向戴维问候早安,衷心地大声赞美海伦烤的香蕉面包有多么香甜了。
戴维在另一方面却不似司渥这般乐观,司渥定期的体检报告书表明,压迫他脑部神经的血块在一点点的消散,比预期的还要快的多。这意味着他的记忆也很可能将在不久后苏醒。他想起司渥做的恶梦,猜测那或许就是记忆复原的前兆。如果司渥真的记起以前的事,不管到时候司渥的反应如何,金那边一定容不下司渥的存在。几乎是用一种威胁的口气,他要负责司渥的医生务必要把发展状况在第一时间报告给他,并且将之列为绝对保密的档案。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也不准查看。
没有什么矛盾不能靠妥协来解决,这是戴维坚信的观点。但是这一次,他需要妥协的是什么呢?是司渥的安全,还是他现在的位置?他摇了摇头,任何一面的选择都是他不想要的。这让他烦恼不已,几乎想要落荒而逃了。但是逃避不是他的风格,无论多么烦恼,该来的总会来,早准备比措手不及要好。
该死的!他开始烦躁起来。为什么他必须做这种二选一的选择???
这个问题突然提醒了他。是的,他需要做这样的妥协,因为金会给予他这种压力。他现在有的,不过是金所给的,只要金愿意,就随时可以收回。金的这些孩子,充其量都不过是金的棋子,在担任金所期待的角色。一个政客,一个生意人,一个技术人员,一个人见人爱的女人,或者一个替他做一些不能见光的事的工具。而一直他们也都顺从着这些角色。佛莱明家族的光环和优越的生活迷惑了他们的意愿,如同穿着耀眼的彩服的人偶,忘记了牵动自己动作的线一样沾沾自喜。
第一个试图挣断这条线的是海伦。爱情中的女人总是特别勇敢。结果却是被撕的粉碎。
如同一个连锁反应,一向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司渥,也不得不选择帮组海伦,还是明哲保身,他的选择使他失去了记忆。
那么他的选择呢?会给他带来什么样的后果?
虽然没有答案,但是有一点他是知道的,如果不想做那样的二选一,只有获得金如今有的权利,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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