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的意识再次复苏是听到几句女声,声音远的像从天上传来一样,同时感觉有人在摆弄他的胳膊。片刻之后,他终于能张开眼睛,眼前一片白……视线慢慢聚焦之后,他看清那是白色的天花板,然后他听到一道熟悉的男声——他的三叔,吴三省。
吴三省把脸凑过来关切的问:“大侄子,感觉怎么样?有那里不舒服吗?”还用手摸他的头发,另一只手轻轻按在他搭在被子外的,裸露的手腕上……他的手是有温度的,声音也切切实实的响在他耳边。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的亲人在他身边。他回来了!
那天后来,吴三省跟他说了很多话,说这次事原因,说责任方的态度,然后说到他的父母。他说时间已经过去四天,找到的幸存者只有三个……一边说一边不时抹眼睛,说他大侄子命大有福,掉海里的时候正好附近有船,救了他;说有他和二叔在,让他什么都不用管,赶紧养好身体就行;说他得赶紧通知他二叔大侄子醒了……
或许是因为昏睡太久,神经还有点迟钝,也或许是凭空多出的两年将他打磨的成熟、坚强。一直到吴三省出去了,噎在他心里那团巨大的悲伤才终于转化成眼泪,从干涩的眼睛里汹涌而出,终于让他哭出声来……
他的父母,虽然设想过很多次,过了这么长时间,可真的确定这个事实的时候,他还是接受不了,痛不欲生……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生他养他,这个世界上他最亲最亲的两个人,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突然的速度离开他!他们还五十岁都不到,劳累了大半辈子,就在他终于长大成人,终于可以让他们放心,能孝顺他们的时候,他们就这么走了……
还有张起灵,这个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他爱到骨子里的人,他就这么离开了他,和他隔了一个世界,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他们连抬头看到的太阳都不是同一个……明明决定要为他留下的,可是却在他睡着的时候就这么悄悄消失掉。他醒过来发现他不见了会怎么样?他会不会哭?会不会认为他是故意骗他睡觉然后偷偷走掉?甚至会不会误以为那场欢囧爱也是他有预谋的,想最后用自己的身体填补对他的亏欠……那个强大如神,在他面前却又卑微到尘土里的张起灵,他还能不能用那双伤痕累累的腿再站起来,坚强的走过那条艰辛黑暗的路,回到没有了吴邪的生活里去?
不算大的单人病房里回响着吴邪极力压制,却还是撕心裂肺的哭声……他翻过身侧躺着,刚刚随意搭在被子上的手这时候紧紧的抓着身边唯一能抓住的被角,紧到拳头都在发抖,青色的血管一条条凸显出来。他使劲扭着脖子,扭到脖子酸痛,上面绷出发红、僵硬的线条,却还是不能够把自己哭泣到崩溃的脸完全埋进枕头里去……
枕头旁边放着一套衣裤,洗的干干净净,叠的整整齐齐。灰色的上衣蓝色的裤子,这从山谷出来的时候张起灵让他穿的,记忆中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亲手帮他脱下这件灰色的上衣,抚遍他的全身吻遍他的全身,最后又温柔的帮他穿回去……
他把衣服拽过来抱在怀里,抱着它继续哭的撕心裂肺……好一会儿之后,他忽然想起什么,猛的坐起来掏衣服的口袋。那里放着张起灵写给他的字条,那张字条从交到他手里他就一直随身带着,离开山谷的那天他特意把字条放到刚换的衣袋里,而那里其他的东西他一样都没有带……或许黑瞎子说的对,他其实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为什么在那个时候,在一切都还来得及的时候他不承认?!为什么要到差点把张起灵害死他才回头?!为什么回头了他还安奈不住好奇要进洞去?为什么见到了那扇门没有拔腿就走,为什么要去接那个光球……他为什么不干脆溺死在海里……
他翻遍了整件衣服,终于在衣袋的边角里找到了那张字条。
纸张被水泡过,现在干了变成硬硬的一小块,他小心的分着层次把它打开,当纸张恢复原本大小的时候,他的眼泪再次决堤,噼噼啪啪的打在那张已经完全看不出字迹的纸上,打在曾经张起灵写下的,他觉得很伤心的那两句话的位置上……
虽然字迹已经化开,可他还是无比清楚的记得那两句话:
——我一直觉得我们两个人贴的很近,我以为我们会一直好下去,一直在一起像最开始那样。
——你说你要回去,我以为你只是一时生气,只要我坚持下去我们就一定能回到原来那样,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在你眼里我什么都不是,我怎么都比不过你的家……
—上卷完—
第54章、
在医院住了几天,吴邪随着吴三省回了长沙老家,一个月后在吴二白的操持下办理了他父母的后事,那之后吴邪精神一直不好,吴三省把他带到自己在长沙的宅子,照看了一段时间。几个月过去,临近春节的时候,吴邪一个人回了杭州。
他想家了,往年的春节他们一大家子人都是聚在杭州过的,现在父母走了,只剩下二叔三叔和他,冷冷清清的,到那天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回来看看他。
这个冬季多雾,天总是阴沉沉的,一整天都是一个样子。车子关着窗户,吴邪盯着外面无声的世界发呆,除了匀速后退的街景,这个世界在他眼里感觉像静止的......越往前开,街道越熟悉,他心里到是没什么感觉,不急切也不悲伤,平静的像外面灰色的天空一样。
吴三省安排的司机非常尽职,帮他提着瘪瘪的旅行包送到楼门口,还想上去,被吴邪打发回去了。他自己上楼,用刚刚拿到的新钥匙打开门。空气中有股沉闷的味道,到处都积了一层灰,门口处是几个乱糟糟的脚印,他知道那是前几天吴三省派人来开锁弄的,除了他们,半年来这屋子再没别人来过。
关上门开电闸开灯,他站在原地打量屋子。一切都有点陌生了,毕竟他离开这里的记忆实际是两年多。长到现在他从来没有离开家,离开父母那么久过,大学是在本地上的,每周都会回来,即使回长沙老家也有一群亲人在,再后来莫名其妙的穿越了,也还有个闷声不语的人关注着他,而现在......
他从来没有这么寂寥过。这一变故还真是天塌地陷。
打开窗子,脱掉外衣,他开始收拾打扫。家具、地板擦两遍,床单被罩、窗帘、沙发套都换下来拿去洗。从下午一直忙到天黑才做完这些。给他父母房间换床单的时候,他翻了好一会才在衣橱最下层找到备用的。弄完这间屋子他就洗澡在这边睡了,没吃饭,也没去管他自己的房间。搬到这里近十年了,他还从没在这个房间睡过......
睡梦中被电话吵醒,一声接一声的响在黑暗的客厅,座机电话这种急促尖利的铃声特别能带给人紧张感。爬起来去接电话,是吴三省,劈头盖脸就数落他怎么到了也不联系,一整天手机都不开机。后来才知道他是费了些功夫才开通这条停了半年的电话线,联系到他,告诉他过几天他也会回来,长沙那边的事情交代好了就来。吴邪“嗯嗯”的应着,心里舒服了一点。
放下电话打开手机一看,快十二点了,然后进来两条短信,一条是杭州欢迎你之类的,一条是吴三省让他开机回电话。这还是这辈子第一次收到三叔的短信,感觉怪怪的,他以为他不会这些东西呢。
没了睡意,干脆下楼去买点东西来吃。在便利店看到打包箱,顺手买了几个,挑的是最贵的。
回到家把所有的等打开,把电视打开,烧水泡面。吃完又进父母的房间,拿过打包箱一点一点收拾起来。
他们的衣服、鞋子很多,折腾了一会儿又都拿出来摆回衣橱。这样是放不下的,不如就让它放在衣橱里,把一些小东西装进箱子就好。他边收边想明天还是去买些封口袋,这样东西才能保存的久些。
归置的差不多了,忽然翻出一个上了锁的小木箱,暗红色,沉甸甸的。想来想去,吴邪还是找螺丝刀来把锁撬开了,里面是些文件,一一看过,有他的出生证明,以前房屋的转卖文件,保险单什么的。最下面是三本存折,以及一份他没见过的房产证。
打开存折一看,他震惊了,这么多钱!
瞅了眼上面的名字,又回去仔细数了那一大串零的个数,他心咚咚跳起来......另外两本是不同银行的,上面也是他的名字,金额同样惊人。不意外的,房产证也是他的名字,可他从来没听父母说过曾经有给他置办过这些。
仔细看了日期,都是他刚上高中那年,7年前,记得那时候家里虽不拘谨但也绝不会这么富裕,况且这么大的数额在那个年代怕是有望列入杭州富豪中了,以他父母的工作怎么可能挣到这么多钱,就算是二叔三叔那时候的生意也不值这么多......
是爷爷留下的遗产?中奖了?翻来覆去的想,那种都不可能,爷爷不会那么“专“宠他,他前边还有两个光棍叔叔呢;父母也不是会买奖票的那种人......这些东西究竟是怎么来的?
抱头苦想了一夜,没结果,第二天一早吴邪就打电话问吴三省知不知道这事,电话那端的震惊绝对没比他小,最后他撂下一句下午飞回来就挂了。握着电话犹豫了一下,又打到吴二白那边去,意外的是他二叔竟然知道一点,也是说很快过来看看,就挂了。
中午吴邪按着证书上的地址找了过去,是一栋临街的老旧小楼,两层。左右两边都在开店营业,把那房子衬托的灰突突的。他用从家里翻出来的一堆钥匙一一去试,终于在引人围观之前打开了那把变了色的锁。
屋里空荡荡的,意料之外,里面并不是很灰,像是前不久还有人打扫过。右边一道靠墙的楼梯延伸上去,尽头黑乎乎的。楼梯下面是一扇小门,打开来看外面竟是个小院,石板之间挤着不黄不绿的苔藓。吴邪站在院子中央抬头看,周围的楼房都高出一些,挡了不少光,于是显得这院子很是阴暗。不过好在静,没来由的,看着就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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