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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昏地暗，地动山摇，世界末日也不过如此。

第285章.

后来，这次地震化作一堆数字出现在新闻里。地震的级数，震源的深度，持续的时间，伤亡的人数……

新闻说造成严重伤亡的第二次地震持续了五十三秒，但对当时亲历这一切的人来说，这短暂的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却长得等不到尽头。

一切平息后，叶修快喘不过气，艰难地探出头，僵硬地转过脖子，便看见整个从墙壁上震垮的床头挂灯。

就在他之前呆的地方。

叶修眼中蓦然划过一道光，一双眸子却更加幽深地黑了下去，沉沉望不见底。

孙翔放开叶修，沉默地从床上爬起，跌跌撞撞扑向桌边。

185的大个子加上坚持健身保持的肌肉，孙翔拥有一副和柔弱绝挨不上边的好身材，可此时他的背影却透出一份绝望和无助的脆弱，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

叶修翻身坐起，朝孙翔的方向看过去，眯了眯眼，适应了黑暗，立即看清孙翔想要拿的东西。

那是一盒抑制剂，里头整整齐齐排列了六支，是顶级的好东西，可惜在刚才的地震里，一旁的热水壶倒下来，压瘪了整个盒子。

叶修顿时明白，原来孙翔不是醉了。

孙翔盯着盒子里四分五裂的玻璃瓶，在桌边站了一会，然后撑住桌沿蹲在墙角，埋下头，张开双臂把自己紧紧抱住，微微发抖。

叶修忍不住说：“我在。”

孙翔缓缓地抬起头来，瞪着一双发红的眼，直勾勾地望着叶修，挤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是吗？可是我不想，占叶哥你的便宜啊。”

“……”

叶修痛得说不出话，一把刀子在心上翻来覆去地割。

过去他随口说的每一句伤人的话，都是一把刀子，这么多年过去，也没能把它们给磨钝了。但凡出现一点暗示，它们就会被黑暗的情绪激活，在孙翔的心上狠狠地补上一刀。

要伤害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你不知道你随随便便说的哪一句话，就会成为别人一辈子的伤疤。

叶修走了过去，蹲在孙翔面前，才看清他的侧脸有一道约两厘米长的口子，血珠渗出，估计是被飞溅的碎屑划破。

叶修的手指轻轻拂掉血珠。

孙翔忽然说：“我真希望，刚才我就死了。”他轻轻地说完，闭上眼，就当刚才的自己是真的死了。

叶修默了半晌，收回手，低低笑着：“你说还会不会有第三次地震？比第二次还厉害，能把这整栋楼都震垮。”

孙翔神色漠然。

叶修温柔地瞧着他，轻言细语地道：“那样，我们就都死了。”

他们会粉身碎骨，融为血泥，永远在一起。

孙翔把眼皮撩开一条缝，盯着叶修片刻，嘴角慢慢扯开：“不，我希望我死在这里，可是你活着。”

叶修叹了口气，轻刮孙翔的鼻尖，眸中化开浓浓的宠溺：“太坏了啊。”

孙翔被叶修突如其来的亲昵行为弄得措手不及，还未回神，下一秒，叶修的信息素如潮水般扑进他的鼻腔。

孙翔猛然睁大眼，急喘了两口，想要推开叶修，可是身体软得如一团泥，着实一点气力都使不出来。萦于鼻尖的气息丝丝缕缕进入嗅觉，每进去一点，就像是往体内投下一颗颗火星，星火聚成大火，五脏六腑都快被烧化，恨不得化成青烟飞灰，和包裹着他的气息融为一体，追逐而去。

孙翔重重甩了甩头，艰难地滚动喉结，一次次混着唾沫咽回涌上齿间的呻吟，极力做出凶狠的模样，恨声道：“叶修你……你、你……”

“我什么？”叶修想，他的小朋友还和十八岁一样。

孙翔的眼烧得血红，牙齿咯吱打颤，用看不共戴天的仇人般的眼神死死瞪着眼前的人，许久许久，嘶哑地开口：“……欺负我。”尾音荡开一丝哭腔。

欺负我，骗我，玩我，不喜欢我……

不要我。

这个人是谁啊，他不要这个人，他要他的叶哥。

虽然对他有点不好，但是一定不是故意的。叶哥是为了他好，他都知道。

孙翔抬起手背，不住地抹眼睛，发狠地擦掉每一滴还没来得及流出的软弱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