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和陈旭对视着，陈旭用手指比划着，“他坐在电梯厢，右手在地面划了两条杠，指纹源于他的右手食指，两条杠是摩斯密码里的M——岳明是摩斯码发烧友，大学时候他常常和我们班的学霸一起玩。”
小李欲言又止，陈旭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你想说什么？”
“有点牵强。一，你不能确信这是他特意留下的符号。二，即便第一条成立，你怎么确定他是留给你看的？三，假设前两条都成立，他为什么用M代表信件，而不用L呢？”小李食指在空中划着竖折，“这比M要更容易解读。”
“可能是怕凶手……”
小李打断陈旭的想法，“如果真存在凶手，他也压根没进维修电梯。”
“但岳明无法确认这一点。”
“那你现在怀疑谁？”
“周仓。”
小李一下子沉了脸，耷拉下眼皮，“是么。”
陈旭知道小李对周仓可谓恨之入骨，因而不对他多提，默默转开话题，“刘老大给案子定性，说是意外事故。小李你怎么看？”
“意外事故的可能性很大，但不排除他杀。岳明一直空腹到中午，低血糖昏迷在电梯内，醒来时电梯因故关闭，他收到刺激而猝死，说得通。”
“说得通，但不合理。为什么维修电梯事先开着，又在他进去后关上？”
“维修工人说过，他接到物业电话后早上赶到，打开电梯门正好到中午，他就和保安吃饭去了。至于门为什么后来关上……”小李斟酌，“周仓在场么？”
陈旭摇头。
小李啧了一声，拧眉，“如果没人关电梯门，那么这就是意外事故。”
“这绝不会是意外事故！”
小李被陈旭的忽然发作吓了一跳，抬起眼皮看他。
“你要复勘现场？”
陈旭沉着脸，“不上报了，我自己去。”
“我陪你。”
小李平时懒，洗个澡都要陈旭催，对这案子如此自告奋勇有点出乎陈旭意料。
“作为人渣最好的朋友，你都有大义灭亲的觉悟，我当然也要把他绳之以法。”
“我不是针对周仓，而是我想不放过任何有作案嫌疑的人。”
小李点点头，从上衣兜里摸出根烟叼在嘴边往卫生间走，“他不是有嫌疑，他就是做过案。李月，就是他杀的。”
陈旭动了动嘴唇，想替周仓辩解，最终还是沉默。
第4章
电梯已经恢复运作，只是B座的居民没人愿意乘坐。
陈旭到达B座楼道时，周仓正从8楼下来。他在楼道里，周仓在楼梯上，两人对视着。
“复勘现场，还是来找我？”
陈旭不说话，偏过身让开一条路，周仓侧身和他擦肩而过。
陈旭站在电梯口半晌，转身出B座，跟在他身后。
周仓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陈旭心事重重地跟着。
早先维修工在接受调查时解释过，电梯不会无故关上，一定有人按了上下按键。
陈旭逐楼层排查了维修电梯的按键，只在八楼提到了指纹。
周仓就住在八楼。
那一刻陈旭的心情如何，他无法形容。恐慌担忧愤怒纷至沓来，他还没理清自己繁杂的心绪，比对报告如一瓢冷水，浇得他心灰意冷。
指纹是同一楼层钱姓老太太的。
失落之余，陈旭发觉，自己对周仓的感情像片见不得光的吐司，在岳明的归来与死去后藏在阴暗处渐渐变质，等发现时已布满霉斑，不得下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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