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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霄落在一段破墙上，看青阳又出现在一地藤蔓中。

青阳挥了挥手，所有藤蔓消失，地底埋了一个冬天的新芽冒出来，须臾开成满园牡丹。

“你竟然恢复了？！”白云霄看着完好无损的青阳有些吃惊。

青阳俯身摘下一朵金色牡丹，嗅着它的香气道：“天帝之生，应运天道，掌天道印，泽被苍生，令万物重换生机。我经历了数代天帝，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天道印的强大威力。”

“天道印？我以为天道印是一方印章，没想到。”白云霄自嘲一笑。

青阳道：“天道印是天帝接掌天界而生出的一种福泽，天帝会利用天道印对万物苍生施恩。通常接掌天道印的天帝都有几万岁，为了不产生异象而造成惊扰，施恩较为克制，在人间最多表现成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对于天界仙人不过增长不多的灵力，聊胜于无。但这次不同。这一次两任天帝没有面对面交接的机会，天道之子一诞生就接掌了天道印，他一来到这个世上就成为天帝，面对因上任天帝轮回而冰封的天界和饱受灾难的人界，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他给予了万物最大的恩赐。”青阳环望一园牡丹赞叹，“不愧是花中之王，国色天姿，当之无愧。”

白云霄冷笑：“好好欣赏这最后的美，我若抓不住你，只好杀了。”

青阳笑得更欢了，将牡丹簪在自己发间：“你入主天界后都干了些什么，没人告诉你，在我的本序里，没有人能杀得了我，天帝也不能。”青阳身形化虚，风卷落牡丹花瓣，裹成一股洪流冲向白云霄。

白云霄自墙头跳开，洪流把断墙轰成渣，依旧寻着白云霄的方向而去。白云霄不再躲，剑气炸开，洪流消去，落成漫天花雨。

青阳笑吟吟看着白云霄，身边花木随意生长，变幻各种不同的形状。方刚是牡丹，转眼开成芙蓉，再变成芍药，刹那换了曼陀罗。

白云霄右手有些轻微颤抖，方才那一击，他没有用上全力，虽然劈开了花瓣洪流，但自己也被震了一震。青阳能为，比之前强了不止一倍。白云霄重新估量青阳，不得不承认，如今的胜数已成了五五开。

青阳见白云霄半晌未动，又笑着道：“你我如今势均力敌，若真要打起来，最终只能落个两败俱伤。我死了没什么，反正也活够了，就是可惜了这副仙骨。”

白云霄眼中喷出怒火，终是投鼠忌器，沉默了半晌转而问道：“其实我好奇，帝君是如何替换仙骨的。”

青阳道：“这是我的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倒不是怕你效仿而后找我麻烦，毕竟三界之内除了我，谁也用不了这个方法。”青阳笑得了然，“你其实想问我是如何换了夏成墨的仙骨吧？这就得要感谢天帝武了。”

白云霄道：“洪武帮你夺了小墨仙骨？”

青阳道：“那倒不是，虽然他死了，我也不打算给他泼脏水，他只是帮我换了仙骨。”

白云霄冷笑：“有区别吗？你们都是害死小墨的凶手。”

青阳道：“我承认，我一早就看上了这副仙骨，天道之子的仙骨，是整个三界最好的。洪武本来没那个打算，我就在斩仙台上做了点手脚。等到仙骨都到了我手上，他还能不给我换吗？”

白云霄听青阳三言两语说完如何害死了夏成墨，不见丝毫悔意，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帝君很得意？如今洪武死了，看以后谁给你换骨！”

青阳不由笑出声：“无知稚儿。我比洪武还多活了十万年，我想要仙骨很容易，只是看上的少，才会等得久一些。至于换骨，若有人帮我，我也就偷个懒了。”

白云霄回以冷哼，一边暗中寻找能够一击占得优势的方法。

青阳又道：“你不必费工夫，我来这一次，是要和你做个了断，但不是要你死或我亡。新帝既已出现，天界将回到正确的秩序，我就可以去‘历劫’了。”

白云霄抚着轻剑道：“新的天帝出生了，可他还没长大。”

青阳笑了：“新帝诞生，整个天界都会知道，你以为还能控制天界？天帝生而有奇能，天帝在，天道印就在，天道就不会让他人掌控天界。”

白云霄道：“那我就杀了他。”

青阳蔑视地看了白云霄一眼：“若他轻易就死了，他就不是天帝。得天道眷顾的天道之子，绝不会轻易消亡。”

“所以小墨最终被你们害死了，他就不是真正的天道之子吗？这就是你们害他的借口？无耻！可笑！”白云霄剑指青阳，笑得凄凉，“你逆天弑君却不受惩罚，天道眼瞎了吗！”

青阳忽然奇怪地笑了：“怎么没有，洪武都轮回了，而我……”却没再说下去，转而道，“这大概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总想告诉你一个秘密。”

白云霄冷眼看着青阳没有接话。

青阳只一顿就接了下去：“你一定不知道，天帝武的奇能是创生。他给我的第一副仙骨，是用他自己的骨头创造的。洪武骗了暮云清，或许也骗了你。他不是不能招魂，而是不愿。他坚守天道，所以绝不违背自然轮回去招魂。”

“但他却可以违背自然为你换骨？”

青阳笑着摇摇头：“人间有句话，做一件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不做一件坏事。凡人的一生何其短暂，尚会行差踏错，神仙寿元漫长，做错几件事也不奇怪了。天帝武无愧于他的身份，除了想逆天创造天道之子。他最后没有成功，但或许已经顺应了真正的天道。”

白云霄想怒骂却被青阳打断：“不要愤怒，天道本就如此，她掌管万物，并不会在意某个生灵的生死。洪武在尽职做一个天帝，也顾不上每一个人或仙人。他还是心软，若是我，三界毁灭又与我何干？”

“只有你这样的暴徒，才能肆意夺取他人性命而毫无愧疚。”

“的确，我残忍，因为无牵无挂只顾得上自己。”青阳头一次展现出非淡然、玩世不恭的情绪，甚至提高了音调，“不过这一次我会记着和洪武的约定，我答应过他，无论如何都会恪守青阳的职责，所以我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如果有一天我再找不到仙骨了，我会进入轮回，继续天道给我的使命。不过仙生太长，总容易生变。若是到时候我不想守诺了，希望还会有一个他那样的来阻止我吧。”

“你要逃？”白云霄说话间已经持剑刺到青阳身侧。

青阳避过，并不还手，只是一直退让：“我不想被你杀死，为了自己，也对你好。我与洪武仙斩紫微星是罪，而我乃古神，你杀死我同样逃不过天道惩罚。”

白云霄并不信，攻击越发凌厉：“帝君居然为我考量，真是受宠若惊。”

“天理循环，我不过顺势而为。”青阳停在某处，抬头望向初生的太阳，“你对我有恨，但我亏欠的并不是你，所以也不会还给你。白云霄，好自为之。”说罢，青阳周身卷起紫色花瓣，花瓣一直向上飘，直至飘向天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