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逝去
三儿十九岁的春天,他离开了茫山,下山之后他回到了家,迎接他的第一个“人”,是爹的牌位。三儿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木牌上面的字,扑通跪下磕了三个头。当六儿从外面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风尘仆仆的男人,跪在牌位前,他转身的一霎那,六儿看到了早已死去的兄长,泪流满面的额头磕的紫红就那么站在他们面前。
对于为何死而复生,三儿并没对六儿过多解释,只是说当天被劫,承裕和山匪均以为他已身死,而他却命大侥幸被一隐居山中的老农所救,一直休息养伤至今而归。他不想告诉六儿他身上曾经发生了那么多,毕竟六儿只是个普通的农民,知道未必能理解,对他也没有任何益处。他对六儿说,自己现在并不想留在赣州继续生活,想去北方求生,问六儿是否愿意。仅仅十三岁却早已坚强的足以撑起一个家的少年略略思索,便点头同意了。
四月初十,先王崩殂,荣王登基称帝。而后没几天,赣州李氏曾氏联手几大山匪造反,其中就有任长风他们茫山匪。四月十五,鸿南王李承裕为反贼所擒,以要挟皇帝。四天后,李承裕死于反贼帐中,也不知是反贼要挟不成,还是皇帝放弃儿子。两日之后,三儿听说了这个消息,当晚他没睡,双眸血红,坐在街口烧了一夜的纸。
五月开始,反王军队北上,一座座的城池被攻陷。同年九月,反王造反失败,被围困江宁,所余之人或反抗被杀或被擒凌迟处斩。三儿从六儿的口中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正在忙忙碌碌的收拾搬家的行李,惊得没拿住手里的布鞋,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等六儿惊讶的捡起鞋子起身时,就只见哥哥飞奔出去的背影。
王老伯正在家里吃晚饭,屋门便砰地一声被从外面撞开,而开门闯进来的莽撞年轻人,便是早就到了茫山脚下但是却不知道上山的路的三儿。王老伯惊讶的放下碗筷,回身迅速的抄起板凳,做防卫状。
“你找谁?”
三儿看着老伯警戒的姿势,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下意识的整了整衣襟,慌张的说:“您是王老伯吧?我找您……我,我想请您告诉我,上茫山的路。”
王老伯闻言一惊,警惕的看着这个年轻人,却似乎并不乐意帮忙。
“我老了,上不了山了,你去找别人吧。”
一边说一边作势把三儿往外推,而却反而被三儿一把抓住胳膊,鲁莽的用力的拉扯的一仄歪。
“老伯,你知道这村子除了你给茫山送粮,别人都不知道路的。求您一定要告诉我,一定帮帮我吧,我的朋友在山上啊……”
三儿一边说,一边便利落地拉着老伯的胳臂跪了下来,通的一声。
“你朋友是谁?”
“任长风。”
老伯闻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就不必上山了,山上早已没有男人,至于妇孺老幼也早都迁走,你又何必上山呢?”
第63章日子
一路走走停停,三儿带着弟弟,没有目标的北上,但是却好似命中注定一样,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早已进入豫州的地界,而天气却也转凉入秋了。
三儿领着弟弟,用仅剩的银两,在山边的小村落里建了个屋子,围起个不大的小院子。两个人就那么住了下来,三儿在后山上开了块儿地,地边上种上一圈的苹果树苗,春夏秋季就在地里种些蔬菜挑到市集上去卖,冬季就在山上挖些陷阱埋些网子,抓些野鸡野兔也好填肚子。春去秋来,一晃就过去了五年,荣王执政后,鉴于之前的匪患和反贼的事情,大刀阔斧的改革了赋税,更是免去了农民的三年内的一半税收,所以两人过得并不太艰难。而三儿还能攒钱给弟弟在家旁边盖起了新房,迎娶了隔壁村的姑娘,也算是安顿好了自己最后的亲人,尽管三儿对于自己能给弟弟的,感觉仍有亏欠,但是毕竟他已尽了全力了。至于三儿自己,则一直没有娶妻,一方面是由于他可能还是不能忘却吧,另一方面是攒钱给弟弟娶妻就耗尽了他全部精力,家里哪有钱财和能力来给自己娶妻呢?
可是到底三儿还是一表人才的,看上他的也不是没有,这几年尤为多,总有媒婆上门说亲,这怎么说呢?或多或少有些尴尬。一方面是被上门提亲让三儿觉得自己好像女儿一般,另一方面,这来提亲的,十之八九是游说他去做上门女婿,三儿倒也不是不愿意,可是每次媒婆一说起他不单是个外来户,还有那么大的个弟弟拖累他就万分的不快,便不顾颜面,三两句说自己条件一般不足高攀就把媒婆赶走了。长此以往,媒婆们便一般不敢前来他温家的门了。
缘分么,本就不是靠勉强和提亲的。同村的刘老伯年纪已近花甲了,身子却还硬朗的很,没事总是种些粮食,下网捞些鱼什么的,到了收获的季节要是家中还有富余,便周济一下三儿他们兄弟俩,故而三儿和六儿对于这位邻居不止敬爱还存感激。但是老伯命苦,年轻时妻子就病逝了,留下一个儿子也在娶妻生子之后病逝,只给他留下了一个嗷嗷待哺的小孙女,而老人就一直一人给小孙女带到十六岁。这刘静小姑娘,从小和爷爷一起生活培养的性格温和坚韧,落落大方,虽然长相一般,不会那些织布刺绣啊,但是基本的缝纫都信手拈来,养个鸡鸭啊摘果种菜什么的也不在话下。刘老伯看三儿虽然是外来户,家里也穷苦,但是三儿这孩子看着就和普通的庄稼汉一样却又不一样,是个见过世面的,做事又踏实心地也善良,就做主向三儿说,我就这一个孙女了,不嫌弃的话我就把她嫁给你。不求你有什么家财,大富大贵,只求你疼她爱她,我老头子不需要你养,只要我死了你能在坟头给我撒一把钱就行了,你愿意么?三儿看老伯言辞恳切,刘静也是个知根知底的讨喜的姑娘,就同意了。
在三儿二十五岁的春天,三儿和刘静成亲了。小俩口婚后还是很幸福的,随着最开始三儿种的果树一年年的长大,现在几乎每年都能产几百斤的苹果,又红又甜,拿到集市上卖掉也是不小的收入,他们又养了十只鸡鸭,平时拿地里摘剩下的菜梗茎叶来喂养,倒也长得不错,下的鸡蛋鸭蛋足以自给,再加上他们地里种的蔬菜,小俩口冬天几乎不用劳作也能过活。而三儿也养成了一个清早起床去摘菜摘果,然后挑去集市上卖掉,中午再买粮回家吃饭的习惯。下午呢就扇着蒲扇,光着脊梁,坐在院里树下乘凉,喝上两口茶水,随意一合眼,就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却看到身上盖着衣服,傍晚起来就做些农活,侍弄一下鸡鸭,一天就这样平和的过去了。
三儿发现,自己现在变得,越来越像老温。
日复一日,时光在流淌的时候总是不留痕迹。三儿二十六岁的夏天,静儿姑娘给他生下了一个六斤重的健康的男婴,他给他取名为烨。二十八岁的夏天,他又有了第二个儿子,他给他取名为煌。可是,随着日子越过越好的同时,刘静的身体却越来越差,在温煌生下后情况更加严重,三儿几度求医也没能好转。直到他听说在隔壁的县里,有个盲眼大夫,医术卓绝,他决定前去接大夫来自己家中试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要结束了,不知道有多少人能看完,希望看过的各位能给我留言评论,多多提出意见建议
第64章再会
三儿将两个儿子送到弟弟弟媳家中,请他们代为看护几天,自己就带上银两,启程去隔壁县城了。几经辗转,终于在城郊找到了这位任大夫的家。这位大夫说也奇怪,据说年轻时奇疾眼盲,流落失所,然而望闻问切已失一项,医术却仍旧精深,很多乡亲父老的病都是在这位大夫手中治好的,而他却并不愿意坐诊在药房或医馆,只是在自己家中问诊,而诊后也只是给开出方子,由病患自己去抓药和煎服,诊费却是一文不收。很多病人被治愈后想感谢他送去的谢礼,也被他一一推却,故邻近的百姓看他也没有什么谋生的途径,便时常给他送一些自己种的蔬菜瓜果啊自己缝制的衣服啊什么的,这样他也可以以此为生。
在三儿叩响院门之后,一个双发髻的小童来开门,清脆的童声问明来意后,便将他引至内厅。小童屋子离着很远便毫无顾忌的大声叫起来。
“师傅,师傅,有人求医啦!”
当三儿推开屋门那一霎那,屋内的人闻声而立,脸转向门口却目光呆滞,而三儿看清那人的面容时,也惊讶的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愣在门口。而大夫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的等待着来人开口。正在沉默之时,小童从身后靠近,扯了一下三儿的衣襟,提醒说。
“叔叔,你不是要求医吗?”
三儿这才恍悟,静下心来问。
“先生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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