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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解语花笑的无奈,偏生勾出了妖娆的风味儿,看的底下的一人直了眼,然后,便是惨叫,鲜血,汩汩的,遍布了那个人的半边脸,那人的左眼上,明晃晃的是一极细小的刀片。

“总是会有几个管不住自己的人在。”堂上的吴三省,亦或称呼,吴邪,他扬了唇,那张有了风霜的面容,却是万分的阴鹫,连着声音,也不阴不阳起来,“这眼睛喜欢乱瞄,那便是不要了的好,脏秽的目光,可是会污了我的眼。”

解语花不曾做声,只是看着,那个曾经天真无邪的发小,成了别人口中说的罗刹,成了别人眼中的修罗。无能为力,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无力感充斥了全身,解语花捏紧了手,神色间,却是安然的妩媚。

吴邪也不曾说话,两个人便是这般的坐着,外人眼中,一派叔侄分明,沉静的,温馨。

后来,每日的每日,这便成了盘口最宁静的黄昏时分。

06年5月31日,长沙风变,吴家盘口遭人袭击砸场,吴三省彻查此事,多少的盘口,一夕之间,覆灭,腥风血雨,六月的天。那一日,吴家三爷的月白唐衫,生生的被人血,染了鲜红,透到了皮肤,刻下了印记。惨烈的手段,顺者昌,逆者亡。修长如玉的手,便是脏了,便是洗不干净了。

那一日,解语花离了吴家,他不敢看,不忍看,那曾经的,天真无邪的发小,就这样,消失在众多的人命里。他不能看,不愿看,那曾经,温润如玉的吴邪,就这样,变成杀人如麻的吴三省。所以,他逃了,逃回了北京城,远远地观望着,观望着。

06年07月14日——

道上传来吴家三爷受伤,损失了过半的伙计,也不曾带回,那把心心念念的黑金刀。这是何苦?解语花站在院子的那棵海棠树下,遥望着天际,也是黄昏时分,逢魔时刻,迷失了自己的心,便是丢了魂魄。最悲哀的诅咒,却便是身不由已。

你做了这么多,那个人却是不在,又怎么会知晓。你的一片冰心,那人却从不懂珍藏,随意践踏。你这般的折磨自己,可想过,有人也会为你心疼,小邪,你可想过,我也会,为你心疼。解语花终究落寞了笑容,心疼,又如何,我终归不是那个人,不是你放在心间上的人。

你这般的寻找,只是为了他的过去,只是为了守住,你于他的过去,小邪,你真傻。解语花轻轻地抚着海棠树的枝干,粗糙的感觉。张家的失魂症,不定时的发作一次,你为了他守住了世界,成了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又怎么知晓,他出来后,还是否会记得你?就这么傻傻的,赔了自己的一生。也罢,这样便是你,这样才是你,而非吴三省!

06年09月03日——

吴家三爷突然离了长沙,独自一人去了巴乃,有伙计传言,那日并没有看见三爷,却是见着了吴家的长孙,吴邪。解语花听过手下人的报道,便是陷入了沉思。

当年在四姑娘山,便是一时大意,那两个人便是陷在了那里,你那时的拼命,让人心疼,铁三角的感情,让我羡慕。你为了那两个人的不顾生死,真的,真的让我嫉妒。

解语花回了神,便是将视线投向了远处,穿透了时空的样子。他已经好久,没有见到那张天真无邪的脸了,自从,戴上了那张□□,自己便是再也没见过属于吴邪的笑靥。现在,你褪去了面具,前往了巴乃,是不是为了见一见,那个,曾今与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敢见他,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你的天真无邪,依旧存在,没有覆灭。你依旧是那个,海棠花下,许我承诺,会来娶我的,吴邪哥哥?

06年12月12日——

吴三爷再次受伤,依旧是那个地方,依旧损失了大半的伙计,也依旧,没有带回,那把屠城黑金。

这一次,解语花便是直接去了长沙。他愤怒,愤怒吴邪为了张起灵,连自己的命都不顾。

“那只是死物,就算你寻到了那把刀,又能如何?小邪,你清醒一点,张起灵的失魂症很可能随时发作,你不可能保证,十年后的张起灵,还能记得你,你不能保证,张起灵不会忘了你。你若真寻回了他的刀又如何?若是他忘记了你,那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白费。也许,也许……”解语花痴痴的盯着躺在病床上的吴邪,那张脸,自己真的好久没仔细看过了啊。

“那又如何,小花。小哥曾经救了我这么多次,为他寻一把刀,损失点人力又怎么样?我答应了他,做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那便是答应了,就算,就算他不记得我又何妨,只要他回头,只要他停留,我吴邪,依旧,为他留了一个家。只要他回头,只要,他回头!。”

是啊,你的倔强,我领会过,我只是心疼,心疼你为张起灵做的一切,而他,却是全然不知。

我们都是傻子,都为了一个人,为了一个不可能看见自己的人,傻傻的努力着,傻傻的等待着。我们都是痴儿,都等着一个人,不愿回头,只是,你等的人,是那个可能会忘了你的人,而我等的人,却是你,却是忘了少时誓言的你。

第四十四章十年前之三年六年【下】

用我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

真是可笑,真是可笑啊,你说用一生换取我的十年天真无邪,但是没有成功呢,张起灵,你没有成功呢,你想要守着的天真无邪,已经不见了。

无邪痴痴的看着镜子里的人,熟悉到陌生的面孔,自己有多久没有好好地端详这张脸了呢,好像已经很久了,久到,自己快忘掉了,忘掉自己,其实不是吴三省,而是吴邪。

“哈哈哈,吴邪,我是吴邪,我竟然,还是吴邪。”无邪乐不可支,他握着拳的手,敲击在镜面上,发出闷响,镜面,依旧无损,也依旧照映着,那张,本应天真无邪的脸。

我还是天真无邪吗?我,还是吗?无邪苦笑着,看向镜子,他不确定,不确定自己还是不是吴邪,可是那镜子上映着的,分明就是吴邪的脸,也分明就是他的脸,只是为什么,这般的陌生,为什么,这般的让人厌恶。

那张脸不见了往昔的天真笑靥,只剩下疲惫后的沧桑,只留下,满面的弑杀。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无邪惊慌的抚过自己的脸,为什么镜子里的自己,会有这样残酷的笑容,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我明明就是吴邪,明明就是吴邪。

无邪就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样,他冲出房门,拖过正在替自己整理的王盟,惊恐的问着:“王盟,我是谁?我是谁,王盟?”

“老板,老板?”王盟被吓得不轻,只能一遍遍的出声呼唤。

“我是谁?我是吴邪?不,不,我不是吴邪,我不是,不是。”吴邪放开被摇晃的晕头转向的王盟,转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镜子里的那个人,依旧是那样的面容,依旧是残酷的,弑杀的面容,“你是谁?你是谁?回答我,你是谁?”无邪指着镜子的自己,怒声吼叫。

“老板,老板?”王盟有些担心的在外头敲着门,奈何无邪将门锁的死死的,一时间便也是没了办法。

不是没有听到王盟在外面的喊声,只是现在的无邪意识占据了整个身体,所以,便没有去开门。这不是我,我不应该是这样的。看着镜面里出现的自己,无邪努力的扯出一抹笑容,想证明自己,是那个天真无邪,可是,不行,不行,不管自己怎么笑,都无法变成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天真无邪。

我不是吴邪,我不是吴邪。无邪抱着头,颤巍了身躯,沿着墙角坐下,蜷缩着,将自己的脸埋在双膝之间,将面前置于一片黑暗里。

这样就看不见了,就看不见了。这样,我就是吴邪了,我就是那个天真无邪了。只是自欺欺人的何其之多,能够一瞒再瞒的又有多少呢?所以,无邪终归还是醒悟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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