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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了有张起灵的地方，吴邪突然就失去目的，一个人，晃悠在陌生的街头。

哈尔滨的冬天，总是非常的冷的。吴邪哈着气，莫名的期待着刘烨霖在下一个转角处冒出来，大声的念叨着不会照顾自己之类的云云，然后就会拖着自己寻找一个温暖的饭馆搓上一顿，虽然中途会被念的狗血淋头，但是吴邪似乎喜欢上了这种感觉，被人记挂着的感觉，其实，很不错的，不是吗？

所以，当吴邪接到刘烨霖的电话时，还是稍稍的意外了一下，毕竟，平时那个咋咋呼呼的人，突然变得沉稳起来，总是会不习惯的啊，然后吴邪就伸手拦下了出租，赶到了那个刘烨霖说的旅馆，然后，在大门口，看到了那个长得与自己一样的身影——齐羽。

“吴邪。”齐羽笑，眉眼间清清冷冷，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好久不见。”

“……”吴邪略微的沉默了下，缓声：“如果可以，其实小爷一点也不想见到你。”然后，抬眸，刘烨霖果然慢慢的自阴暗处踱了出来，面子上有些尴尬。

他冲着吴邪挥了挥手，微弱的红光闪过，分明便是追踪器，吴邪也只是苦笑，这个也只能是小花做的出来的事情，想来，自己的不告而别，必是惹恼了自家的发小。无可奈何的耸肩，吴邪终于露出了笑靥，眉宇间一片安然。

“你们都来了。”肯定的语气，然后得到齐羽的一点颔首，吴邪唇角的笑痕便也扩大了一下，“胖子小花他们还好吗？”

“他们都很好。”齐羽轻轻地走进吴邪，在吴邪没有反抗的情况下，拉着他走进了旅馆附近的一间咖啡馆，顿时，吴邪冰冷的身体，缓和了一些。

“都……很好啊，那样就好。”吴邪小声的感叹了一句，然后点了一杯卡布奇诺，看着齐羽点了一杯蓝山，便是笑笑，就算长得一样，其实，还是不同的，不是吗？

轻缀了一口咖啡，甜腻的感觉，他其实不喜欢卡布奇诺，总认为这种咖啡是小女孩喝的，但是，后来就慢慢的上了瘾。轻缀了第二口，果然，香甜过后便是苦涩，留在口腔里的香醇，让人留恋。就像是恋爱一样，甜蜜过后，便是锥心的痛苦，然后便是由着时间慢慢变得隽永的苦涩感觉。

“那个人是谁？”齐羽看着眼前明显在发呆的吴邪，略微的提高了音量，然后就有了质疑的味道。

吴邪蹙眉，他反感齐羽对他说话的语气，于是便也冷冷的回答：“同伴。”

齐羽无奈，他知道，吴邪对于自己一直都有种厌恶感，他也觉得，现在两个人能坐在这里聊天已实属于奇迹，“他不简单，你要……小心，如果你出了什么事，你的父母会伤心。”顿了顿，然后见到吴邪缓和了面容，齐羽才有些艰涩的吐出下一句：“他，也会绝望的。”不出意外的，那张白净的面庞僵住了，然后，平时温和的眉眼，显露出犀利的风华。

“你找我干嘛？”

“你……什么时候，回杭州？”齐羽叹了口气，看着吴邪，果然，只要一提起他，便会竖起全身的刺吗？

“我现在很好，暂时不想回去，我也相信王盟会在我不在的期间，将店铺照顾的很好。”掌心里的咖啡慢慢失却了温度，然后味道也变得有些不纯粹，就像是失了原本初衷的爱恋，不管怎样加温，都没有了原来的味道。

齐羽沉默，早就知道的不是吗？但是为什么还是会觉得不值得呢？为那个人不值。

“他找了你很久，他为了找你，跑了许多的地方。我没有告诉他你在西藏，于是他一个一个的地方找了过来，甚至是在累极的时候，也还是找着你，不停息，不停歇，不罢休。他去了你们以前下斗住过的所有旅馆，一间一间问过来，就算还是没有你的消息，他也不曾绝望，不曾气馁，只是每逢晚上，都会喊着你的名字，很小声很小声，带着祈求，带着希冀。”

齐羽握了握有些颤抖的手，然后看着面色有些苍白的吴邪，缓慢的述说。

“吴邪，这一切都是有我引起的，十年前，他就找到了我，为了能够跟你在一起，他希望我想办法，能够将你变得与他一样长生，而将你变得长生的办法，便是换了你体内并不纯粹的麒麟血，换上张家的正统麒麟血，你不用知道我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麒麟血，你只要知道，你手上的伤，是我换麒麟血造成的，我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的替张起灵完成一件事，这是，老九门欠他们张家的……”

“我知道，你介意的并不是这个，就像是我曾经问过张起灵，后悔这么对你吗？他说，不后悔，毕竟忘记一个恨着的人，比忘记一个喜欢着的人，要容易的多……你真的要放弃你们之间的感情吗？他并不知道结局会如何，当时他从雪山出来的时候就通知了我研制尸毒的解药，我们当时一直差一味药引，所以在住进你们家的时候，才会时不时的失踪，那是因为我们去寻找那味药引……”

“我们不知道解药会不会研制成功，也不知道那枚解药会不会造成更大的伤害，所以，我们共同演了一场戏，如愿的，气走了你。但是，无巧不成书吧，逼走你的那天，正是解药成功研制的时间，没有任何的副作用，张起灵可以和你一起生活了，不用在害怕变成一个怪物，不用害怕会伤害到你，然后，你却走了，没有一丝痕迹，把他一个人留在了那个他所谓的家中……”

吴邪静静的听着，他知道，齐羽有些激动，说的话甚至有些不连贯，没有头没有尾，但是吴邪却偏偏听懂了，不仅听懂了，就连他自己都认为不会再疼的心脏，竟也开始泛上一阵阵的酸楚，混着疼一起，难受得紧，于是眼眶便有些红了。

“你是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吴邪。你怎么就这么放任他一个人在那里，你怎么忍心让他一个人守着你留给他的冰冷，你怎么忍心，就这么一走了之，放他一个人，苦苦的守候着，你们曾经的家。吴邪，那是你许给他的承诺，那是你和他的家，是没有人可以插足的，我没有这个意愿插足你们之间，吴邪，你是不是要把他丢了，你把他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吴邪握紧了杯子，心脏细细密密的疼，就像是被很钝的刀子划了一下，没有见血，却有很深的痛楚。看着面前有些情绪化的齐羽，吴邪突然就唇角一弯，齐羽，是个很好的说客，至少，自己差点就被说服了，是不是？也只是差点。

“可以了，停下吧。”打断了齐羽，在他有些目瞪口呆的情况下，吴邪笑了笑，无声的，大大的眼弯成了月牙一样，很开心的样子。

齐羽有些不能接受，他说了那么多，为什么吴邪还是可以笑得那么的开心，明明就已经快成功了，不是吗？明明刚刚自己也看见了吴邪红了的眼眶，苍白的面容，为什么，只是一瞬间，情况就超出了他的预想之外。

“你，是个很好的说客。”吴邪笑，然后慢慢地收敛了笑容，冰封的面庞，唇，缓慢的开阖。

“我没有怪过你们，至于你说的那些真相，其实，我也大致的可以猜出来。”吴邪的手指，沿着杯沿慢慢地摸索，“我只是不甘心，我做了很多，我不求别的，只是希望他给我一个并肩的机会，但是没有，他只是将我保护在身后，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是男人，不是需要别人保护的弱小女子，我同样希望，在他有什么事的时候，可以与他撑起同一片天。但是不行，所有人都可以知道，但是唯独我，唯独我，像个白痴一样，被他排除在外，我知道，我知道，这个理由会有些可笑，但是我真的受够了什么都被他排除在外的感受，我们是恋人，为什么什么都要瞒着我？”

“我知道，很矫情，可是我没有办法，跟他在一起，我没有办法不像个女人那样去猜他的心思，卑微到了尘土一样，践踏了自己的尊严，只是希望，能够在他面前，保持自己最好的一面，我知道，这样可笑。但是小爷爱他，爱到放弃了自己，然后，便是伤害，小爷是人，不是那些没有感情的东西，我会痛，我也会伤心，只是一直没有到严重的程度，伤心是种看不见的伤痕，它会痛，痛会过，但是伤口却永远也复原不了，只会累积在心里，然后愈伤愈多，愈伤愈重，直到再也承受不了更多，直到心死为止。”

“我还没有心死，我还会心痛，但是，我不知道，如果下一次，下一次他再发生什么事，他再一次瞒着我，我能够撑得住吗？能够看着你们再一次的演戏吗？”

吴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说这些，他只知道，他停不下来，他也知道，这样很不理智，像个女人一样，可是那又如何呢？自己爱张起灵，已经快没有尊严了不是吗？就借由这个机会说出来，然后，就再也不想他，好不好，以后就再也不想他。

气氛越来越严重，然后咖啡店的门响了，带进来一阵冷冽的风，然后，空气里也带进了，他的气味。

他在身后轻轻的喊。

“吴邪。”

第五十三章不恨

吴邪曾经设想过无数次他与张起灵见面的方式，却从没有想过会是这么的突然。他能感觉到张起灵自从进门后就苦苦压抑的粗重的喘息，也能感觉到后脑勺被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住的灼烧感。吴邪有些不敢回头，他知道他现在的样子很是狼狈，谁都可以见到吴家小三爷不堪入目的一面，唯独他不可以，唯独他张起灵不行。

“吴邪。”张起灵死死的盯着那个人的背影，仿若想要看穿吴邪一般。白色的羽绒衣，略显宽大的裹在身上，原本就瘦，现在看来，却是更显得瘦弱不堪，他过得不好，至少，他也与自己一般的模样，好生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