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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获得第89届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提名的有，请看VCR——”

水乐坐在观众席位的第一排，安静地观看大屏幕正在播放的短片，左手边的位置上坐着周池，刚领完“最佳导演”的奖杯回来。这不是《种族》在这次电影节上收获的第一个奖杯，如无意外，也不是最后一个。

一开始，水乐难免有些紧张，毕竟，这样的舞台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比起身经百战的蓝冰导演，她还是略“逊”一筹——这是周池的原话。他还说，等你拿到第三个奖杯的时候，你就会觉得，这样的典礼跟你去过的那些无聊的生日舞会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当然只是一个玩笑，或者说，是像周池这样为声名所累到一定程度的前辈对荣誉的一种调侃。这让水乐意识到，她的紧张只不过是历史发展的必然，于是她立刻坦然了。

更何况，这次电影节的女主持人竟然是卡罗尔！水乐看到她被男主持牵着手请到台前的时候，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周池，周池却回了她一个更加震惊的表情，“你不知道？！”

好吧……

“有请开奖嘉宾——好吧就是我！”卡罗尔得意忘形地一脸你们很意外吧的表情，引来一阵笑声。接着从男主持手中接过卡片，打开瞄了一眼，“我不得不说，《环球周刊》的鬼话还是有一两句能信的～”底下一阵哄笑，卡罗尔不再卖关子，“获得第89届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角’的是——水乐！”

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卡罗尔口中说出来的那一瞬间，水乐无厘头地暗自庆幸了一下，卡罗尔的中文学得真心不错……然后下意识地转头看周池。

周池丝毫不克制地哈哈大笑了两声，展开双臂等着她投入他的怀抱，眼里说的是，看吧，就是你！

水乐倾身轻轻跟他拥抱了一下，又转过身去被右手边某个男演员碰了碰脸颊，才站起来朝身后鞠了鞠躬，然后往台上走去。

卡罗尔破天荒地撇下男主持，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跑到舞台边缘，拉着她的手扶她上了台阶，附赠一句，“亲爱的，你好帅！”说完转头冲男主持挑衅一笑，台下掌声如雷，伴随着欢呼。

这个梗来自于水乐在《种族》中饰演的那个角色，太帅了……无数女影迷表示愿意为她出柜，或者改变取向，甚至“抛夫弃子”！还曾经有外媒公然引诱：我们这里同性婚姻合法哦～

水乐感受着来自手心的鼓励，在大家的欢笑中，完成了跟男主持人的礼节性拥抱，站到中间转身面对台下的时候，匆匆扫了一眼全场，还是没有找到蓝冰的身影。

作为曾经的“最佳导演”而且是获此殊荣的为数不多的华人导演之一，蓝冰导演自然也受到来自主办方的邀请，尽管她并没有作品在这次电影节中亮相，也无损于她的风华。

但是直到现在，水乐都没有见到她。事实上，她们又有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水乐刚从E国的工作中抽身，一下飞机就赶着被造型师从头到脚摆弄了几个小时，然后跟剧组汇合，最后勾着周池导演的手臂走过那段星光璀璨的红地毯。这一刻，她多么希望看到她就坐在台下，从人群中深深地注视她，眼中盈满为她而生的骄傲自豪。

“我看看那道伤。”卡罗尔突然探过头在水乐的脸上认真检查了一番，拍着胸脯作出虚惊一场的样子，“幸好没有留下什么伤痕，不然我会心疼死的～”

“什么伤？”男主持不明所以。

“就是电影里面种族会议那里脸上被划出来的那道伤啊！”卡罗尔一脸你不知吗的嫌弃表情。

“你是说那是真的伤口，不是化妆？”男主持仿佛受到了惊吓，又马上心疼地也研究了一下水乐的脸，“你真是太敬业了，万一留下疤痕怎么办？”

水乐笑笑，“说不定看起来更帅一些。”惹得台下又一阵欢呼。

“好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把奖杯献给我们的最佳男主角——哦不，最佳女主角吧，顺便把我们等待已久的颁奖嘉宾请出来。让我们欢迎——蓝冰导演！”

水乐倏地转身，不可思议地看到那个人，一身黑色的长礼服，提着裙摆，款款而来。她非常端庄地挽了一个发髻，几缕发丝优雅地垂落在耳下，随着她的步伐，摇曳着掠过她送给她的项链。

水乐完全移不开眼睛。直到蓝冰拥抱完两位主持人，走到她面前，她以为她也要拥抱她，她却牵起她的手，在她的手背印下一个绅士般的吻……水乐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

“天哪，我的化妆师呢，快点过来帮我补一下妆！”卡罗尔突然一阵惊呼，“我可以拒绝跟她们两个站在一起吗？”

台下哄笑，水乐一惊，回过神来，看到始作俑者一脸泰然自若地站在她身边，暗自叹了一口气。

男主持接话：“没有啦，卡罗尔你也很漂亮！”卡罗尔还没欣慰完，他话锋一转，“但是，接下来的环节可以交给我一个人来主持吗？”卡罗尔捂着胸口差点晕过去。

接下来，两位主持人花了将近5分钟的时间把这两个来自东方的演员和导演从颜值到才华全部夸了一遍，末了，男主持突然惊叹一声：“天哪，你们两个站在一起真是太般配了，你们确定你们真的不是一对？”

“汉森！”卡罗尔抢过话头，又一次惊呼，“给我留一点点幻想好吗！给我们女人留一点点幻想好吗！”说完还明目张胆地挤到水乐和蓝冰中间，转着脑袋寻求认同。

水乐回了一个“不跟你耍嘴皮子”的微笑，蓝冰直接摊摊手，转头寻找了一圈，似笑非笑，“奖杯呢？”

“好吧，卡罗尔，别忘了我们是来主持颁奖的！”男主持把握时机言归正传，却还是夸张地配合卡罗尔露出意犹未尽的样子，把礼仪小姐请了上来。

蓝冰从礼仪小姐手中接过那个漂亮的白金底座的水晶奖杯，转身深深注视着水乐的眼睛，郑重其事地把它交到她的手里，然后给了她一个拥抱。现场再次掌声如雷，水乐却只听到她在她耳边低声呢喃，她说，I“msoproudofyou.

然后蓝冰抽身离开，规规矩矩地站到卡罗尔身边，跟所有人一起，等待她的获奖感言。

水乐看着她站在几步之外，一如既往地，坚定而温柔，不禁回想起这一路走来，她眼睛里流露过的心疼了解，妥协与包容，宠溺的无可奈何，毫无保留的信任和支撑，以及无需言明的深沉的爱意。

恍惚间，水乐觉得她们并不是置身于一场盛大的颁奖典礼，仿佛，她交到她手里的不是一个代表着至高荣耀的奖杯，而是，一枚戒指。仿佛，她不是在等待她对所有人发表获奖感言，而是等她对她说，我愿意……

“在你发表获奖感言之前，介不介意我提一个很小很小的请求？”卡罗尔打破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