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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盛有满满糖果的包裹箱,是从收发室领来的,算上今天,已经第五个了。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小穆嘴里的糖纸壁纸总有一天会出现,我对此,坚信不疑。包裹箱里没有文字说明,只能通过包裹单上看到些许信息——那是从遥远的地方辗转寄运过来的,带着某个人的触碰、某个人的温暖,那是小穆最殷切的渴盼。“某个人”是谁我还不知道,倘若知道,我定会第一时间说明出来。

当天夜里,小穆哭了。没有双肩颤抖的响动,唯有啜泣声,短暂的黑夜,绵长的悲伤。我看见小穆背对我抱着她的包裹箱,丝毫不曾松懈。没有人觊觎她的东西,没有人觊觎她眼前所拥有的微不足道的一切,可她依旧害怕着什么,担忧着什么,为了这份害怕和担忧而止不住哭泣,哭得我忍无可忍,哭得我心神俱悲。

第二天早上起床,我们又去吃那种很稠的流质,小穆啜得很香,把昨晚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了。事实上,它确实很香,倘若有一天,连食用这种流质的权利都被剥夺了,那活着就真没什么意义了。小穆很快就吃完了,她静坐着等我,温柔地看我,那模样很迷人,比她风情万种的时候还要迷人。小穆说:“我从不觉得自己风情万种,更别说迷人,我什么也不是。”我劝她:“不要这么说自己。”她冷笑一声,说:“你也一样,什么也不是。”

☆、三

在赶往工作基地的路上,我和小穆一直在聊天。聊天,一天二十四小时,除去工作的十几个小时,睡觉的七八小时,真正属于我们聊天的时间并不多。有什么好聊的呢?人生、理想、爱情、生育......一切可以引来兴趣的话题都偏离了实际,我们被关在一个禁闭的地方,没有人生与理想,更别说爱情和生育——天方夜谭是哄皇帝陛下睡觉的,类似我们这种人,却怎么也消费不起。偶尔,我们也想想活着的事情。怎样活着,应该怎样活着,活成什么样才叫快乐。只是想想,不做讨论。实际上,活着就是顾好眼前的事,仅此而已。最没有自由的我们,比最自由的人群更懂得生活的真谛。

□□点的时刻,通过基地工作间的窗口,我看见了蓝天白云,偶有几声鸟儿的鸣叫,不知是出于哪个方向。阿政就是在这个时候被带走的。他的意志薄弱,经不住折腾,两三下就把自己搞崩溃了,他从一大早便在基地里大喊大叫:“我要我干妈,我要吃奶奶,我要我干妈,我要吃奶奶......”旁边的工作人员先是吓唬他:“你他娘的疯俅,再闹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接着领导们便来了,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招来保安,把一直胡乱叫喊的阿政强制带走了。我们目送阿政和保安们离去的视线,被随即而来的喝斥打断了。我们继续安心地工作,做着不安的白日梦。

两天后,阿政的检查报告下来了:一切正常。领导问了他几个类似一加一等于几的弱智问题,他都回答得流利非凡。于是猜想,前日的事态不过是毛头小子周期性的心绪不宁,往后该不会影响工作。阿政便再次被送了回来。回来的时候,他一直含羞低着头,在领导发言完毕后,他也走过场一样发表了讲说:“前两天,我思想开小差,给大家带来了不良影响,很抱歉,请大家原谅。”基地里的工友们很识趣,一个个送去了热烈的掌声,算是把阿政给原谅了,表明:你还是我们的战友,我们一起携手为美好的明天奋斗。阿政为此感到很高兴,头头们也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小穆淡淡地看了周遭一眼,收敛幽幽的情绪,眼睑跟着垂了下来,继续她的忙碌。我试图从小穆的表情上找寻一些答案,她可能早已触及的答案——我承认,我不比小穆更富有智慧——可是,徒劳。

后三天,平凡且平安的三天,貌似寻常,却更像在蓄积某种能量,一种旁人无法参与增减、无法干涉存在的能量。只有,只有自己能感受,是雄鹰对于苍穹的热爱,大蟒之于草原的喜好,是一种原始本能的角色灌注,展示着极致的美。

那夜的天幕,像是涂抹了厚重的墨,深沉稳妥,醉心撩人。包藏着蠢蠢欲动,引诱性灵万物,蛊惑着一切魑魅魍魉。空间是受限的,时间是凝滞的,只有天幕不受任何约束,这就有了象征意味。向往不受约束、试图摆脱受限和凝滞的人,要涌向天幕,投身自我的永恒,犹如天际那闪亮的星,亘古拂动的夜风。就在这种背景下,一种很具有影射条件的时空背景下,一柄厉声划破了寂静,从容的夜被震动,安然移动的小动物被吓坏——阿政,我们年轻的战友、同事、可怜的工作者,自主导演了一场谢幕表演,随后轻轻的,被黑夜深情地带走...

基地宿舍的灯第一次通宵达旦,我和小穆躲在墙角,听墙外嘈杂的脚步声,叫喊声,推攘声…….翌日黎明的到来,好像等待了千年,镜面中的我徒增了几分憔悴,小穆亦然。我们擦身而过,相互打照面,眼神作平淡的交汇,沉默,没有语言。然后惯例似的,整装、洗漱、吃流质,奔跑向工作间,漫长的一天平静展开。

工作间的喇叭聒噪得刺耳,领导铿锵有力的嗓音传遍了基地的每个角落,他说:“某工友失足坠楼身亡,提请大家注意安全。某工友昨夜失足坠楼身亡,提请大家引以为戒......”言词花样繁多,却没有更多的内容,有点枉费我们的等待。小穆在举手示意,新增添的监工者问:“有什么事?”小穆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上厕所,监工者点头表示允许。我跟着举起手来,那人却恶狠狠的冲我吼:“一个一个来!”我不能抗议,无奈地朝厕所方向投去长久的一瞥,然后安安心心地,静等小穆的归来。这时的我是不是也特别迷人?陡然觉得,小穆说得对,无所谓迷人,也无所谓风情万种,什么也不是,我们都一样。

我用唇语问小穆:“你干嘛去了?”小穆回答:“上厕所。”我不相信。如果这样说侮辱了我们的友谊,那么我可以改口:我相信,相信小穆说的是谎话,而且她知道我知道。小穆的白纸不见了,糖果也始终没从兜里爬出来,她一直在做自己面前的活儿。如果立意在她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抑或她受不了恐吓而忘情地工作,那么,小穆的形象会变得普通而不具特色。作为她的朋友,我得向您这样描述:小穆是个做事情一丝不苟的人,她可以纯熟地把这些性格特征表现到工作中。是的,她依循工序,有条不紊,认认真真地工作着,看不到半点情绪和心思的外露。这是正确的“识时务为俊杰”,正确的“明哲保身”。小穆能抓住正确的动向,正确的一切,我为自己是她的朋友而感到无比骄傲。

傍晚,我们坐在食堂吃晚餐,一碗小米饭,两样小菜。我试探着问小穆:“今天感觉如何?”小穆没有回答我,信自把搁置兜里一整天的可怜虫放了出来,按了红键重新开机。读取数据成功后,屏幕上跃然蹦出三条讯息,我看得分明,确定是三条。小穆没有看,直接把它们丢进了垃圾箱,并按了“永久消除”,再也看不到了。对于这种行为,我很不能理解,这不是小穆的作派。小穆抬头看了我一眼,给了我答案:以后不用这玩意了,麻烦。意思是,她不在意这些东西了——我们与外界的连通,外部世界所反映提供的一切。“在意”这种东西很微妙,在时空的约束下,我们得适时地做一些调整。调整在意为不在意,调整不在意为在意,这样不算违背心愿,却是为了更好更充实地面临时空的真实。真实主宰着一切,我们被一切主宰。我没有把这番心意说明出来,与小穆同盟已久,不说,她应该也能够体会。

☆、四

领导第二次来视察我们的住处就在当晚。小穆早早地上了床,手里拿着一副绣样,准备绣点什么东西。领导再次对小穆产生了兴趣,他问:“你会刺绣啊?”小穆淡然地看了下他,没有表示。领导继续笑:“你准备绣什么?”我帮衬着:“她就是晚上睡不着的时候做,催眠。”领导不理会我,眼睛死盯着小穆——他只在意小穆的答案。小穆把手上的针线往桌子上一扔,然后把一只手抬起来,伸向她那一丛乌黑秀丽的头发,攥住了一缕,然后奋力往下一挣。我分明听到了发根与头皮相分离的诀别声,在喧哗纷扰的世界里,那一轻微的落发声,算不得响亮显著,我却情不自禁用诀别一词以展示它的惊心动魄。小穆可能没听见,因为不在意,更不警觉。她平淡而轻巧地把头发展示给领导看,说:“我绣它。”领导说:“这倒希奇了,那这样,等你绣好了我来看。”

门,晃晃悠悠的,领导的身影转而消失不见了,剩下孤立的我们,我和小穆。我扶小穆坐下,她的眼神不曾有半点改变:平常,貌不经心的。我问:“干嘛扯自己头发,疼吧。”小穆爬上床,打开了装胸罩透明带的小匣子,她把带子通通倒出来,通通丢掉。然后把一缕头发装进去——头发很无辜,无论是否得到身体的滋养,它们都同样听从着主人的调遣。小穆说:从今天起,我要开工了。我知道,小穆的一丝不苟又将发挥功效了。

一根,又一根,小穆从小匣子里抽取自己的头发,一针一针绣她自以为是的花样。抽完了匣子里的又从头上拔,如此没完没了。我注意过她手里的海绵布,缠绕其中的发丝一团乱麻,根本不是什么图案的雏形。我从不怀疑小穆要做的事(我相信她如同她相信我一样),只是无端想知道:用头发绣出的东西是什么呢。它的功用不容想象,不似透明带,我可以帮忙扣在小穆的胸罩上,贴近她的肌肤;它的模样也不容想象,没有绣样(它被小穆扔到了一旁),小穆仅凭想象来回飞针,时而是横,时而是竖,还有不规则的拉扯,牵挂……好似我们所遭遇的,不提也罢。

十二月份的时候,整个工程完成了四分之一。在禁闭的日子里,世界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只是与我们无关。伊莎朵拉.邓肯的回忆录还放在我的枕边,来不及看完,每天重复着使人憋闷的事,我甚至来不及想念□□。小穆除了想念她的情人(我估计是那个给她寄糖果的人),就是绣她的头发。无论如何,我们都还倔强地活着,楼道里的水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可我仍然要说,那股子水汽很生,很硬,很有质感却不美。

天气转凉后小穆病了,紧接着好几个工友都病了,是流行性感冒。上面的人害怕影响工作进程,很紧张,于是在基地里新设了保健所——据说是从县城医疗站借来的。病中的工友们在极度疲劳的时候,可以去那儿休息一会儿,喝点开水,吃颗定心丸。自然,领导们不主张个个都因生病而倍感疲劳,如果真是那样,保健所会因为“耽误工期”而被撤走。幸而工友们都还算老实,他们不会跟上面的人偷奸耍滑,能多坚持一秒钟,便绝口不提自己的脆弱。经过长时间全方位的压制,他们真就练成了一心向上的意志。一年的遵从换来未来伟大的事业、精彩的人生。那可是基地里每一个头头都许愿过的。

小穆是第一个到保健所休息的人,她去了,屁颠屁颠的。我心想,那小妞真是能混。小穆生得面若桃花,招人喜爱。不可想象跟她打交道的保健所工作人员会怎样品评她,说她美丽,风骚,还是叫人垂涎欲滴?我跟从保健所里出来的小穆打趣:“收获如何啊。”小穆没有看清我的唇语,显得精神恍惚,我心下一惊:莫非又发生了什么事?!整个上午,我小心地看着小穆,心悬着,不可预知将会面临些什么。其间,基地的大喇叭又叫嚷了一番,说:“严冬时节,天气寒冷,请大家注意保暖,奋战到最后是英雄,同志们再接再厉。”小穆拉了一下帽子,把大半个脑袋藏了起来。我试图伸手去碰碰她,监工者马上察觉到了,对我吼:“干什么呢!”我整个人触电般缩了一下,继而恢复了正常的工作状态。

终于熬到上半天的工作结束,在监工者撤离的一瞬间,我跑到小穆身边,急切地问:“你怎么了?”小穆露出惯有的轻佻的一笑,说道:“有人要遭殃了。”我睁大了双眼,不可预知的遭难降临在任何人头上,都让我们感同身受。接下来,会是什么?

三区的万佳隐怀孕了(这便是小穆所预言的事因),是在保健所被发现的。同在保健所休息的小穆看得真切:万佳隐,穿着宽松的衣裤,看不到一个女人该有的曲线,或许她的臀部肥大,□□下垂,又或许她有傲人的身姿,足以让风情万种的小穆都自惭形秽。谁也说不准,于是谁都感到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呢?最终,五十多岁的男医护帮忙满足了大家。他操生涩的话音,对万佳隐说:“把衣服撩起来我看看。”万佳隐好像不大情愿,医护说:“例行公事检查身体,请你配合。”万佳隐始终没有动手,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动用身上最后的力气,从所里逃脱,从基地逃脱,逃到一个清新的世界里。她大概是病糊涂了,不然不会萌生这样的想法。最后还是医护自己动手,他牵起万佳隐的一处衣角,细致地翻动里面、更里面的衣服,直至一个浑圆的大肚皮公诸于世。小穆先是惊得呆了,之后听到所里一片骚动、躁动,“这个问题怎么处理”“看上面怎么说”“嘘......”……

当天下午工作间的喇叭又拉响了独奏:“工友万佳隐因行为不轨,被开除出基地,希望大家洁身自好。”沉闷的上空回旋着沙哑的声音,叫一个个被警告的人不寒而栗。小穆挑了一下眉毛,呼出一小口气,埋头做她自己的事。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到她胸中的波澜。照我说,小穆身上真有数不清的优点。

☆、五

晚上,小穆再次为我展示了她美妙的身姿,这一次她脱了个精光,不顾天气的寒。她有微翘的臀,丰满的乳,还有动人的腰身,绝美的线条。要我怎样形容这样一位青春的、散发着诱人气息的女子?要我怎样替世间收藏这一份天赐的尤物?我无不赞赏的目光,没有换来小穆的回应。她的眼睛黯淡无光,思绪也似不由自主,呆呆的,透过镜子端详自己,无所谓胖瘦,无所谓高矮,她用这种无所谓糟践自己,自己的美。我当即就明白了。

我从地上拾起衣服,走到小穆身旁,给她披上,说:“别看了,你本来就病着。”小穆不听话,蛮横地推开我,我一点也不生气,我只管心疼她的身体,心疼她。我再次走近,一手护着她的身体,一面将嘴贴近她的耳旁,轻轻地说:“乖,披上。”时空停滞了两三秒,我等待着,等待着小穆的任何反应,无论什么反应我都照例应付下来,因为她是小穆,没有任何希望的天地之间,我唯一的知己。我心底最真实的声音叫小穆听到了,她若有所思的抬头看我,然后靠近我,伸手抱我,我们的唇,我们的身体,就那样自然而然的绞缠在了一起。小穆的舌头湿湿的,舔噬着我的身躯,我也那样待她。没关系,我们以最亲密的方式表达彼此,我们需要这样的信任与交付。我的小穆,小穆的我,还能是什么,什么也不是;我的小穆,小穆的我,还有什么,什么也没有......

基地的运作制度不改,早上七点上班,晚上十点下班,不准说话,不准多想。反复有人被一个管事的叫出去,然后跟着走进领导的办公厅,聆听教导或者训斥。余下的人,安心地做工,没有什么妄想,也没有任何疑猜。工作累了,抬个头,望望天井上方的一小片蓝天。有多少寂寞的心,似乎连小片的蓝天都没有,这也是可以想象的。

天气越来越冷,到零下摄氏度了。夜晚,归属我和小穆的时候,我们照例拥抱,亲吻,把彼此拥有成自己的一部分。这种事诉说着一种温暖人心的东西,旁人无法体会,只能从我和小穆的言行中看出端倪。小穆不再吃糖了,寄运的另一端太遥远,她支付不起思念的痛楚;工作时间里,她不再做不安分的事,有个更实际的寄托,意志可以被转移。偶尔,我会有不满,对小穆说:“你整天戴着帽子,我都不记得你长头发的样子了。”小穆上前敲一下我的脑袋,说:“天气暖和了,我给你看个够。”我一下子想到了来年的春天,那时候我们的工期将完成到一半以上,好日子似乎就要到来。

楼道的水汽少了一些,因为天气寒冷,它们成了看得见、但一触即化的小冰块。领导再次来看我和小穆的时候,穿了一件厚重的皮大衣。我笑着搭讪:“您这样穿着,走路还方便吧。”小穆躲在单薄的棉被里,冷得直打哆嗦,她希望领导早些出去,她需要我马上钻进她的被窝,给她温暖,实实在在的温暖。领导自始至终把目光放在小穆身上,他询问小穆:“天冷啊,你可以试着在屋里跳上一阵再睡,这样暖和。”小穆一边给手心哈气,一边说:“刺绣快完成了。”“噢,是吗?我静候佳作啊。”领导笑逐颜开的模样,看起来不怀好意。末了,领导才注意到我:“你们两个住一起这么久了,不腻吗?”不等我回答,小穆接话了:“人和人只有越来越亲近的道理。”说这话的时候,我察觉到小穆看领导不一样的眼神,领导却好似没有在意,不一会儿,就很有风度地跟我们道别了,同时,很有风度地离开了我们的住所。

接到调换住所的通知时,我和小穆都不免想到领导那句意味深长的问话:“你们两个住一起这么久了,不腻吗?”后来才想到,大概只是我被蒙在鼓里,小穆天生丽质,且充满智慧,她可能一早就知道了吧。

白天,我和小穆依旧碰面,只是没有了单独相处的机会,没有了交流的条件。小穆还带着那顶帽子,只是脸色更加苍白了,而且看起来比实际更加冷漠。对周遭的一切带着冷漠,对我也带着冷漠。很多次,我试图用唇语唤醒她的记忆,关于天地之间唯一的一个我,关于我们情比金坚的友谊。可是,她并不看我,不理会我。大致十来天左右,我开始有了怀疑,第一次,我毫不惭愧地怀疑了小穆,小穆的很多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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