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是百十兵马。再往后,是紧闭的城门。
那意思再清楚不过,大梁人的待客之道,既然来都来了,就别想走。
乌丸丘在惊诧之后反倒艰涩的笑了起来,他回身看了一眼他们的人,虽在主街损失了不少,如今十仍有五六,怎么算,也是那百十来个守城卒的好几倍。
但是乌丸丘不得不压抑着内心的惊恐,他甚至没办法分辨的出那种恐惧有何而来,但那个白衣文弱的男人的的确确让他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他再次抽出了马刀,不得不再次拔高了声音来掩盖他的颤抖:“就凭这么点兵马,就像挡住我们?”
他这句话如同砸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于是胡人纷纷开始大笑起来,用胡语说着自不量力,可那些言语之中乌丸丘分明听得出如他一般的颤抖。然而事已至此,他们只有一个个将手中的兵器握紧,等待着时机冲锋。
冲出这代城。
可那为首的文人却一点也不惊慌。
“贪心不足。”那个人声音不大,但在这长夜里头,却格外清晰:“今日犯我大梁,烧我房屋杀我百姓抢我钱粮,既然有胆子来,不知道诸位是否有胆子,把命留下。”
这个人现在却一点都不像个书生了。
乌丸丘能看的清楚那个人的眉眼,眉目如刀锐利,一股子狠劲儿,竟还比他们杀戮惯了的厉上几分。
“笑话!”有人大笑着回他:“也不看看你们多少兵马,我们又有多少兵马!”
“哦?”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从胡人背后传过来:“我们有多少兵马?”
乌丸丘回头,他看见两个年轻人骑着马走在前头,身后黑压压一片……尽数是这代城百姓。他们踩过长街之上遍地尸首,一点一点向他们迫近。
很多人。
乌丸丘惊慌的回头看了一眼,也分辨不清到底有多少人,只知道很多,多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些人手里拿的是已经有些生锈的兵器,身上不过是粗布麻衣,当中还有不过十几岁的少年,老者却已满头白发。
可那些人让人畏惧。
城墙之上一抹黯淡的红色在满地积雪的反光照耀之下掠过众人的眼前,有人不知从哪里翻找出了一面大旗,挥舞起来的时候在朔风之中发出烈烈声响,将那血腥之气尽吹散。
城墙下的众人都看到了那面红底黑字攀附着虎纹的大旗,那面旗已经太旧了,早失去了当年该有的光彩,那上面血渍斑驳、硝烟堆积。而这世上已经太久没有人提起这面旗,太久没有人想起那面旗上绣着的名姓。
只不过战事一起,它仍旧可以招张。
——林。
梅长苏在城楼之下,微微阖了阖眼。
……他在那一瞬间,也看到了,太多太多的人。
城头铁鼓声犹振,匣里金刀血未干。
彼时夜里头是冷的,朔风刮过他的脸颊,风刃割的他皮肤生疼。但他胸腔之中有太过炙热的东西在激荡,溢满他的四肢百骸,如同太过太过古早的那个时候,不知何为寒凉。
这一夜……有些太长。
长到仿佛被谁推推搡搡,一路到了十几年前。胯下骏马耳边长风,在的依旧是他曾熟悉的战场,只不过换了对手换了手头兵将,但到底也,照样下那一局棋。
手中不握刀兵,刀兵却在胸臆。
终究终究,再也不是那一句,儒冠多误身。
双方僵持着,此刻远处忽有马蹄之声,乍听好似雷鸣,城墙之上有士兵大声呼喊,道是雁门关援军已至,城门霍然洞开。为首冲进来个青年人,周身无一块铁甲当身,却有万人不当之势,那百十守城卒纷纷让开了一条道,看那男人率着援军,直直杀入胡人阵中去。
到底还是昔年铁血杀伐的将军,便是着了黄袍带了玉冠,也总归还是那个萧景琰。
“我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了。”那个守城的老将随着梅长苏退到了一旁,他言语之中还有些怀念:“赤焰军在这里驻扎过的那几年,约莫是把那北燕人打的狠了,这么多年下来,也再没有动过雁门关的念头。”
“哪知道如今竟让这不入流的贼寇破了关隘。”他有些叹息:“再也出不了,赤焰军那样的军队了。”
“也未必。”梅长苏说话那语气就像是在平常不过的谈天:“如今新帝登位,朝中已是一片清明气象,北地兵马也早有整顿,只不过这边关千里,任有估计不到的地方罢了。这雁门关的兵马得到整顿,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敢问先生,到底是何人物。”那老将目光一凛。
“一个普普通通的江湖人罢了,不过是不忍看这一座城池,沦为生灵涂炭之地,”梅长苏说的轻松:“强出头而已。”
“在下倒是……十几年前,也见过一个如先生一般的人物的。”
“说不清楚,只不过看到先生排兵布阵,总有些熟悉。”
“或许时日已久吧,我记不清楚那个人的样子了,只不过看到先生,就想起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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