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秦沅苏几乎天天都要来找青衣闲聊,不管如何起的头,她总能将话绕回到孩子身上去,青衣心里堵的不行。马夫人还说她温顺乖巧,父母早亡,寄人篱下又能得到姑父母的呵宠,还有裴江那样一个干爹替她撑腰,这姑娘,八竿子都打不着温顺乖巧这个事。
这晚用过晚膳,青衣便去书房找了上官良勋,他在纸上写道,爷最近很忙吗?抽时间关心一下二夫人吧。
他抬眼看着他,“怎么了?”
他再写,二夫人最近闲的慌,每日都来找我闲聊,爷也知道,动笔要比动嘴累得多。
上官良勋笑,“你猜我今日在梨香酒馆碰到了谁?”
青衣翻了个白眼,他就是这样,每次他要说正事他就扯开话题。
他伸手拿过青衣手中的笔,写下一个名字,青衣心里“咯噔”一下,曾隶。
“他身边……还有个姑娘,看着身份不一般。”
青衣想到什么,提笔疾书,他认出你了吗?同你攀谈了吗?
上官良勋摇了摇头,“他应该……有要事在身。”他和曾隶在酒馆里打了个照面,但他俩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擦肩而过,仿佛真的不认识一般。
曾隶来西晋的目的,想必同他们一样,不一般。
☆、真假公孙互一
秋天的朝阳郡,美得不真实。朝阳城外大片的胡杨林,层林尽染,满目金色。
青衣在城北的一个小医馆里见到了曾隶,当然是受了上官良勋的指点。他站在曾隶面前的时候,曾隶大吃一惊,面色僵硬,说话都有些不利索,很久才缓过神来,关了门挂上午歇的牌子,将青衣引至后院。
不大的四方天井里有个长方形石缸,里头养了几条锦鲤和几株睡莲,石缸边上是藤编的一桌俩椅,青衣觉得,上官良勋说过的姑娘该是这里的常客。
“喝茶吗?我这儿不比李爷的茶铺,只有君山银针。”他打趣道。
青衣瞪了他一眼,真够无聊的,也不同他客气,兀自走到藤椅边坐了下来,四下打量一番。院子不大,但被曾隶打理的舒适整齐,想必他来朝阳城也有些时日了。过了一会儿,曾隶端了茶盘走过来,盘子里还有一叠子茶饼,“你如今是什么状况,怎么就不能说话了?”
青衣两手一摊,示意他无纸无笔,无从说起。曾隶只好进屋又取了纸笔过来,坐到他身边看他写,一边看一边眉头就蹙了起来,没等他写完便忍不住问道:“什么叫想说的时候不能说,如今是真说不了了。”
我男扮女装以夫妻之名同上官兄来到朝阳,曾兄不会以为我是回来探亲的吧?!
曾隶不置可否地笑笑。
为了以防万一,之前服用了不少哑药,如今这嗓子,只怕是真的要哑了。他继续写道。
“把手伸过来,我替你号个脉。”
他依言将手伸了过去,曾隶屏气凝神的替他号脉,损了嗓子的必不是什么好药,“张开嘴巴,啊一声。”青衣虽然用力,嗓子却是出不了声,只有类似哈气的声响。曾隶随即沉了脸,
“有药方吗?明日拿过来给我瞧瞧。”
青衣提笔写,没有药方,以前都是上官兄亲自去取药,现在都是药童抓好了药送到府上。
曾隶看着他,眼神犀利,“有三种可能来解释你眼下这状况,第一,替你开药的郎中已经靠不住了;第二,药童做了手脚;第三,负责煎药的家奴使坏。不管哪一种,都需要掌握丰富的药理知识,你这状况至少要半年以上的积淀,此人不仅想药哑你,还想不动声色的药死你。”
青衣的脸将将绿了。
曾隶笑,有些吊儿郎当也有些玩世不恭,“好在你我重逢了,你这条小命我横竖是会替你保住的。”
毒很深吗?他写。
“来来来,喝茶、喝茶,别糟蹋了我的君山银针。”他一边说一边端起茶杯泯起来,青衣看了他一眼便不再追问。他中的毒,一定很棘手。
曾兄是否有了家室?
“噗”。曾隶一口茶水喷出,呛的连连咳嗽,“没有的事,不当乱讲。”他这话锋转的也太快了,怎么突然就扯到这个上头了。
那日与你一道在梨香吃酒的姑娘,原来不是令夫人啊。写完作恍然大悟状。
曾隶瞪他,“多年未见,你学坏了。”
青衣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继续提笔写,那姑娘是你的心上人?
他看着水缸中的几条锦鲤出神。那姑娘,其实很复杂,这辈子注定不会和他有所交集。无论离他多近,她也还是云中月、镜中花,可望而不可及,叹了口气道:“她是皇上的人。”
青衣吃了一惊,她是文帝的妃子?
曾隶摇了摇头,“此事说来话长,不过……”说到这里,扭头看了看他,意味深长道:“你我这处境,凡事都不能细谈,点到为止吧。”
青衣也看了看他,谁说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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