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道：“我也认为她清醒得很……清醒，而且聪明。”他的目光突然闪了闪，道，“二哥，你觉得……现在的明珠，有没有可能就是施姑娘？”
左轻侯道：“你绕来绕去，不是把自己也绕进去了么？”
楚留香道：“我并不是说借尸还魂，施姑娘也并没有死。”
左轻侯奇道：“没有死？那她怎么会附在珠儿身上？”
楚留香道：“也许从始至终，她都是活生生的施茵。”
他不等左轻侯开口，就又问道：“明珠是什么时候开始生病的？”
左轻侯不假思索地道：“九月初三，她出了一趟门，回来就病了，简直一粒米、一滴水也不能进。这孩子……唉，这孩子最喜欢花，原本商量好了，重阳菊花会我带她一起去，结果也……”
他话未说完，声音已哑了，只好又叹了一声，闭上了嘴。
楚留香立刻追问道：“明珠还是那么喜欢花么？”
左轻侯道：“那当然。连她生病的时候，我都吩咐她房中要天天更换鲜花，这样她偶然醒来，也会觉得开心些。”
楚留香道：“可是施姑娘并不爱花。”
左轻侯道：“那丫头是从小就有的毛病，碰到花香花粉就难受，严重的时候还会发烧。听说是胎里带的，治不好。”
楚留香的眉梢跳了两下，却没有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
夜已深了，所有的人都已睡下。掷杯山庄又变得一片宁静，仿佛白天那些荒诞的奇事根本没有发生过。
一个人影踏着满院月光，走进左明珠的院子。
他一点也没有遮掩形迹，只因他知道，此时此地并不会有人发现他。他的步履轻捷，嘴角上还挂着一丝微笑。他的手中捧着一只小小的花盆，盆中花朵含苞待放。
楚留香。
这样的时辰，楚留香到左明珠的院子里来做什么？
他又为何会带着一盆花？
左明珠，或者“施茵”，此时也已睡熟。当她睡着的时候，“她”究竟是谁，其实都没有什么分别。
房外并没有一个人。
因为已是初冬，房子的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不留一点缝隙。但楚留香只是在门边拨弄了几下，房门就悄无声息地开了。
左明珠正睡在床上，帐子放下了一半。床外睡的是个值夜的丫鬟。
两个人都鼻息沉沉，除此之外房中再无动静。
楚留香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却没再向床那边望上一眼。
就算他是人家的长辈，这样深夜溜进少女的闺房，也太轻率了。
因此他迅速地走到墙角边，放下了手中的花盆，就抽身退了出去。他还没有忘记把门照原样关好。
墙边的花苞，已开始绽放。
◇◆◇
楚留香一大早就去找左轻侯，请他一同去看左明珠，又道：“张老先生最好也去。”
左轻侯奇道：“为什么？”
楚留香很是神秘地摸了摸鼻子，笑道：“天气乍寒，我怕小姑娘身子虚弱，会有什么不适。”
左轻侯将信将疑地过去，正看见左明珠已洗漱完毕，正坐在妆台前梳头。
看见左轻侯和楚留香，左明珠“呀”的一声，梳子落在地上，双手挽着一头秀发，不知所措。
左轻侯摇了摇头，暗中看了一眼楚留香，才温言道：“珠儿，晚上睡得可好？”
左明珠垂下眼去，红着脸道：“很好，多谢左……左二叔关心。只不过……”
这一声“左二叔”，又引得左轻侯一声长叹，楚留香一阵咳嗽。但楚留香马上接道：“真的很好？姑娘的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么？”
左明珠怯怯地抬了下眼帘，瞟他一眼，才道：“真的很好，只是我……我很想家，爹爹和娘还不知我……还魂的消息，希望左二叔能快点让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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