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名看起来约莫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无声无息如沉睡梦般躺在床上,身形面容似乎因为伤病的缘故显得有些消瘦,但这并不妨碍他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庞给人一种艳如罂粟的吸引力。
见此情形,白芨心中已有了些许猜测,而后触腕诊脉又着手探查那人四肢眼瞳,对那猜测已是肯定了七八分:“心脉断裂命蛊有损气血虚竭,这位公子如此状况怕是已有两三个月了吧。若非心头一股真气护着,只怕早已……”
他方才一进屋就注意到了患者指尖,那是常年浸淫毒蛊之术才会有的颜色,而后诊断结果也确如他最初猜测,此人乃是一名蛊师。而他之所以心脉断裂变成如今这幅活死人的模样还能活着,只怕是邱择一直灌入自身真气保命的缘故。
“那…阿磬可还有救?”看着似乎随时都可能撒手人寰的蓝磬,邱择的声音中便带了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实不相瞒,在下尚有旧患未愈真气不济无法施展金针续脉之术,师弟功力亦不足以替代,若是道长愿意冒险一试,白某可将方法尽数相授。否则,便只有将伤者送往苏州请家师出手相救了,只是路途遥远或会有所变故。”稍作沉吟,白芨决定细述个中为难,他是愿意救人的,只是到底经脉未曾痊愈不可莽撞行事。
“自然,此前白某与师弟亦会好好调理伤者体魄,增加成功的可能性。”
“…………还请让贫道尽力一试。”若不是为了救他…阿磬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所以只要尚有一丝希望,他就会全力去试。
“既然道长决心已下,那今日开始便与白某学习续脉之法吧。”颔首应下,白芨未再多言其他,“现下,我与师弟先去为伤者熬制调理身子的汤药。”
“请。”
☆、第七十一章
因为一时间不能离开,所以邱择与诸人商量后便在辜烈房间的隔壁理出了两间不小的屋子,以作白芨夙梓辰休憩配药之用,如此亦能更及时的照看辜烈。
而在药材尚未完全凑齐的这几日里,最常过来的除了邱择,便是那日进谷时见到的那两个孩子,大的男孩叫裴元,小的女孩叫裴芸,来了就在一旁看着白芨施针熬药全不吵闹。那原是两个极乖巧斯文的孩子,只可惜裴芸却因三岁时的一场高烧再不能说话,夙梓辰偶然间知道后便与白芨商量尝试诊治的可能。
然而今日裴元所说之言却让白芨正了神色。
“你想拜我为师?”虽说他至今不曾收徒裴元也甚是聪慧,但由着他们看和亲自收入门中教导原就是两回事。在神医门中,收徒是件极严谨的事,否则也不会三代同堂却只有寥寥三十余人了。
“嗯!”重重点了头,裴元稚嫩的脸庞上是再坚定不过的认真。他的家人死于一场极严重的瘟疫,是路过的邱道长救了他和妹妹,如今他只剩下小芸一个亲人了,他想好好学医,这样就不会再因为疾病失去重要的人。
他年纪虽小却看得出来,白先生和夙先生的医术很好很好。
“小元,你还小,不明白学医有多辛苦。”倒了水泡好药材,白芨擦了擦手让裴元坐下,耐心劝说着,“看不完的医书理不完的药材,一针落错便是生死两隔,遇上时疫杂疫更有可能赔上性命。”
除了生在门中自小适应的,神医门的弟子多是孤儿。
毕竟,那样的辛苦严苛纵是成人也很难承受,若非全无退路,一个受人疼爱的孩子是不可能挨得下来的。在神医门,努力刻苦只是最基本的要求,长久的压力与不知何时才能收到的回报会让人茫然无措,更甚至心生怨恨。
“你可知,做我神医门的弟子每日卯时一刻便要起身,粗活杂活更是日日要做不得间断。切药两年抓药三年煎药一年,个中时日医理针砭各种功课皆不能落下,如此六年各项考试皆需合格且得门中众长辈认可方能开始协诊。至于何时可独当一面挂牌坐诊还要看你自己够不够努力有没有天分。”
“我不怕。”一字一句皆入心耳,裴元却并未因此有半分动摇。他爹说过,严师方能出高徒宝剑锋自磨砺出,他不怕辛苦,只怕师父敷衍了事不愿教他。
“小元,你有此心思定是因为我与师弟的医术入了你的眼。但神医门收徒极为严格,门中绝不允许有庸医和一时错手这种事情存在,更甚者,不足周岁便被带回门中却在十多年后才被收为弟子亦有前例。”裴元是个好孩子,但也正因如此,白芨才更要与他说清楚,“如此,你仍是坚持?”
对此,裴元的回应只是走到白芨身前跪下,重重磕了个头:“请先生收我为徒。”
“你先起来。”轻叹了口气将人扶起来,白芨不再多言,“罢了,既然相遇便是缘分。你先随我学习,拜师一事日后再说。”
裴元的决心他已见到,不论往后他收不收这个徒弟,如今他只尽心教他便是。
“裴元叩谢先生大恩。”
裴元的大礼白芨原是不想受的,只是瞧他那般倔强模样,却又担心拒不受礼容易让这孩子多心便也未再多说什么。谁知却连裴芸也一同在他面前跪了下来,有样学样地磕了头,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个中期盼不言而喻。
“芸儿也想一起学?”略带无奈的笑着,白芨柔声问道,果不其然看到裴芸重重点了点头。心下轻叹,可到底还是没忍心再多言拒绝,“………好吧。”
左右一个也是教两个也是学,至于能学到多少,便只看他们自己的天分了。
这般想着将人扶起,白芨却忽地听见房门被轻叩了两声,抬眼望去,便见邱择提着几包东西站在敞开的门边:“邱道长有事?”
微微颔首进了屋子,邱择便将手中那一挂用油纸包好的东西交给了白芨:“缺的几味药材都寻回来了,白先生看看可对。”
“没错,就是我要的那几味,这就能开始熬制解药了。”将纸包一一打开确认,眼见那几味冷僻药材皆无错误白芨方才安下多日悬着的心来。只是他当惯了大夫,瞧人时总难免仔细两眼,这一看便觉出邱择眼中那些微的犹豫来了。
“道长可是还有话要与我说?”
“先生可否告知…我还要多久才能给阿磬下针续脉。”稍许沉默后,邱择却只客气问了个有些出乎白芨意料的问题。
“最少也要二十日,蓝公子的身子太虚弱,经不起冒险。”照理说蓝磬这几日经了调养已有些许起色,邱择亦不是那般沉不住气的人,白芨便也有些奇怪他怎地突然便转了性子,“邱道长这是有急事?”
“没什么。”轻摇了摇头,邱择颔首告辞,只是那神色之中却隐隐带着些许几不可查的失落,“先生忙吧,我去看看阿磬。”
原来竟还要二十日……
他并不是有心为难多问。这几日阿磬经了两人调理很有些起色,他对白芨的医术与判断自是再信任不过,只是凤七这两日得到消息,说是近来江湖盛传长安附近猖獗已久的土匪山寨逐一被灭,而行事者却只在将匪首暗中送往大理寺后留下记录贼赃的账本和一封落款印着图纹的书信。那个图纹被谷中之人临摹后送了回来,竟是他以为再不可能见到的熟悉纹样!
那是…万花的门派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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