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六月天气渐渐炎热起来,柳树上的蝉鸣断断续续的响着,偶尔吹来的微风总带着些热气,便是贯来热闹的长安大街在这午后时分也显得少有行人了。
如此映衬下,反倒是各家避暑听曲的茶楼里显得有些人声鼎沸,不同别处。
而近来因着剿匪的丰功伟绩已被四处传唱却仍无人知晓姓名的白微公子现下则坐在如今声名鹊起的茶楼‘桃源隐’二楼的雅间里,吃着特制的糕点喝着秘制的解暑茶听着楼下名伎绿腰的琵琶声,看着街景一脸寂寞如雪地叹着气。
那模样,不知者见了难免问句公子温雅,愁容为何?而知之者如苏洐沚,大约只想端砚泼他一脸刚磨的新墨了。
“大热天的,要死不活的叹给谁听呢。”在羊皮地图上画下一处红叉,苏洐沚斜了眼似乎很是空虚寂寞冷的白某人,抄起一旁账本便随手砸了过去,话中口吻真真是再嫌弃不过了,“没事做就把账本看了。”
“叹给自己听。”扬手一抓接住账本,白微支着下巴也不回头,仍像没骨头似得瘫靠在窗边,“媳妇儿一走就是三个多月连封信都没有,我能不担心么。关外那么危险,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呢……”
起初,他想着与苏洐沚带人离谷许久一直不得空回去便写了信让鸦捎去,哪知带回来的消息却是白芨在他走后没多久就带着夙小八出谷远行了,去的还是塞外雪山。这事情身在谷中的长辈师兄都是知道的,偏就没人来信与他说一声,真真叫他担心之余好一番郁闷。不过平心而论,白芨远行于他而今所行之事是有利的,毕竟媳妇儿太聪明,想瞒着还真要费上好一番功夫编借口。
“神医门的弟子天南海北哪没去过,没遇见你前白芨不一样活得好好的,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能不能在三年里扬名立万保住小命吧。”对于白微这种隔三差五便要宣示下所有权秀个恩爱的无耻行为,苏洐沚向来不介意多泼他几桶冷水。
当然,冷水归冷水,对于凌晚镜要白微扬名立万护住神医门这件事他是百万个同意赞成的。卿卿做什么都好,卿卿做什么都对,至于白微,看在他是朋友又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份上,他就竭尽全力之余帮他守好这个秘密好了。
“我算了算,长安附近的匪窝已被清地差不多了,该有的名声也有了,留些小虾米,倒好让人长长久久记着你万花谷的好,此时停手也算恰到好处。”
“是是是,淮王殿下言之有理——”拖着懒懒长音,白微虽显得有些满不在乎,却是真真都将苏洐沚的话听进了心里。只是方要再贫嘴瞎掰闲扯两句,却忽地注意到街上一处行色匆匆的身影,“灵雎,你前几日可是说过少林的一尘大师前往关外与人比武论道,燕家的人也去了?”
“没错,怎么了?”听到白微忽地转了话头,苏洐沚亦是神色一敛。
“我瞧见钟离焉了。”倚着窗,白微遥遥看着那个渐行渐近颇为眼熟的身影唇角微勾,而后却是出人意料地扬声一唤,“钟离公子——”
只身一人从药铺出来又行色匆匆的,看来有人伤得不轻啊。纵观武林,能让钟离焉这般心神不宁又亲自买药的除了钟离家两兄弟也就只有燕大盟主了吧?只不过…那么多药材,燕依澜一个人用的完么?
方想着万花暗里的名声有了,明面上却还需个摊牌的契机,现下竟是送上门来了。真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好一阵及时雨呐~
“看起来,塞外这一趟他们少了个大夫。”而苏洐沚显然与白微想到了一处,稍看了两眼后,却是一声轻笑合上自己这边的窗扇,唤了鸦。
“鸦,去查查这几日京里刚租出去的空宅子,还有钟离焉刚刚都去了哪几间药铺买了什么药材。我瞧着,他的脸色这样不好,这事怕就不是谁受了伤这么简单了,里头的事有的琢磨呢,白大谷主你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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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钟离焉与白微原不过几面之缘,时隔近年记不清了也是正常。
然而当初扬州一事实在让人印象深刻,白微又与神医门有所牵连,所以此时临街一唤,钟离焉脑中那来去前后人物干系顿时便忆起个八九不离十来。自然,这其中更是因为他如今正缺个通晓毒理的大夫,故而一时也顾不得揣摩白微唤他的缘由,顺着招呼的方向便进了茶楼上了雅间。
“白公子。”只是他没想到,这屋里除了白微竟还有个‘熟人’,“草民见过王爷。”
“礼就免了,钟离公子坐吧。”人一进门,苏洐沚的脸上便已换上了副平易近人的浅笑,温和中带着些自持的傲气,再贴合不过他如今要展现出的记恩却又不愿太过自降身份的王爷心理,“上回在扬州得了燕盟主相助,本王还不曾谢过。今日倒可巧见到钟离公子,便让幕生请公子上来一叙,不妨碍公子办事吧?”
“王爷言重了,草民只是出来买些东西,无甚急事要办。”钟离焉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作揖谢过之后便也就依言坐了。他虽不愿和官府中人有所瓜葛,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做得十分周到,半点不曾失了世家公子的风度。
“钟离公子这是…出来抓药?可是出门在外有人病了?”而苏洐沚亦在他坐下之后状似无意地瞧见了旁边的药包,又自顾自带了些许关心与惊讶,三言两语的便将白微推了过去,就连为何在此的缘由和医术好坏都一并解释了。
一通话语,连恩带谢的,半点也不曾给人家开口拒绝的机会。
“正好,就让幕生陪你去瞧瞧吧。本王前些日子身体不适便让人去神医门将他请了来,吃了他开的药很是受用,想来什么疑难杂症该都是不在话下的。你且将他带回去,也算本王对扬州之事聊表谢意。”
“这…草民惶恐。”自然,钟离焉心里到底是持了些怀疑的,只是如今的情况实在太过糟糕,已由不得他顾东顾西妄加揣测了,只得先行应下再作应变。
“钟离公子不必同本王客气。”这事情开了个好头,苏洐沚脸上的笑便愈发‘真诚’了几分,使唤起白微来也就越发顺口了,“幕生啊,若是有什么缺的药材就让人到王府来取,务必以治好病症为先知道么。”
“王爷放心,在下必定倾己所学竭尽全力。”对此,白微亦是十分配合,甚至还面带微笑地朝苏洐沚作了个揖。
“好,那便即刻去吧,莫耽误了病情。”大手一挥,苏洐沚也不打算让钟离焉再多说什么,顺口便下了意为担心病情名曰为你着想的逐客令。
“草民谢过王爷,先行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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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顺着苏洐沚的意思带了人走,但一路上钟离焉却是微蹙着眉头并不说话,白微便也由着他想并不去搭话。直至两人这般沉默着走过了三条街,钟离焉方才似理顺了心思,开了口。
“明人不说暗话,孙药圣他老人家的品性我信得过,你既是他唯一的弟子想来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物。如今我遇上件棘手之事,也确实需要位医术高超的大夫,但江湖中人素来不与官家扯上关系,还希望…白公子能给我一个保证。”
说实话,一路走来他心中早已想过百十种可能与结果,若今日中毒的只是旁人,他或可再拖磨着想想其他办法,可那是依澜……
燕家主家如今只剩下依澜一根独苗了,决计是不能再出事的,只能搏一把了!
“钟离公子放心,王爷与我之间不过就是病人大夫的牵扯,虽说闲暇也聊些书画雅乐之事,对江湖却是并无兴趣的。”钟离焉担心什么白微能猜个八九不离十,如今人家既开了口,他自然也就顺杆而下了。该说什么怎么去说才能摸准心理让人家愿意相信,这点本事他自问还是有的,“只要公子的人不在这皇城脚下闹事,想来王爷也愿意看在扬州一事的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些方便。”
“好,我就暂且信了你这一番话。”
“那钟离公子现下可以将缘由来去告知白某了?”钟离焉这般表现,若说只是谁受了伤中了毒那么简单白微是决计不信的,里头一定还有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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