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遵命。”
“好孩子,起来吧。”淡笑颔首将人扶起,白微自袖中取出一枚细腻温润毫无瑕疵的羊脂玉坠子戴在了裴元脖子上,“此番出门走得匆忙也不曾带什么,这块飞鹤流云佩便当作是拜师的见面礼,回头再给你补上一柄趁手的兵器。”
这块上好的羊脂玉佩是他离开长安前特地去苏小王爷王府的私库里翻出来的,据说是宫里的贡品,代价则是整整一套三十色他亲自研磨打制的矿石色料。因为时间匆忙还是打的白条,回头回了谷他就得把这笔账一罐不少的还上。
“谢师尊!”裴元原先的家境不错,虽不曾见过玉质这般好的,却也知晓羊脂玉的珍贵。谢过白微后,便仔细将玉佩收进了衣内贴身戴着。
然而不待这厢师徒温情多延续些时候,并未上锁的房门便被推开了一道口子。探进来的那颗脑袋戴着高高的发冠,正是爱人好转后又重逢旧友,喜事连连精神爽的邱择邱云栖。他与众人商议后,已决定要带蓝磬一同搬去万花长住。
而正如白微这个损友总叫他呆咩肥咩,邱云栖也向来是不叫白微名字的。
“骚花,你收完徒弟没?可以启程了。”
“来了。”扬声应了一句,白微朝裴元笑了笑,起身牵住了他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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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想要专注去做一件事时,时间总会过得飞快。就像握在掌心的细沙,无论你多么用力地握紧拳头,它都会从你的指缝间一点点的流走,直到完全消失。
就像三年的期限对于白微来说一样。
这原不是一段很长的时间,甚至对于完成某些目标来说,它实在过于短暂了,可白微却真正将它利用到了极限。在这三年里,不止白微的声名日趋渐盛,万花医术与赏善罚恶之名也几已到了江湖中人人皆知的地步,独霸一方已是定局。
在长安的桃源隐与揽芳菲亦已立稳了招牌,不止日进斗金足够养活谷中诸人,甚至在联合了苏洐沚的乐坊后,已然成了长安流通收集消息最快的暗点。
至于谷中诸人,除了进度愈发迅速已然造完三星望月周遭云梯机关转而移阵天工坊的唐无湮几人外,自无射宫而来退隐的一干老少都已完全融入了谷中的生活,各司其职过得很是安稳。南芈对天一神水的研究大有进展,闲暇之余也常指点裴家两兄妹的医术,结果出人意料的发现了裴芸在毒蛊之术上的天分,于是一度想将这丫头培养成下一任的神殿祭司。奈何孩子太小上有兄长,一时间是拐不成的了,芈大祭司叹息之余该教不该教的还是一样没少教。
凌掌门与孙老则每年都会来谷中住上数月研究小年种出的奇花异草。左右小年种花的速度与成活率已高出了新境界,十年二十年之内,怕是两位老人家都有新东西可钻研了。会不会留下长住养老这事还不好说,反正屋子总是空给他们的。
而白芨大约也是最有的说又最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三年里他除了年节要回神医门,其余的时候便就是在万花谷内练练功带带几个孩子,顺便将清心诀的第一重教给他们,但也仅仅只是第一重罢了。毕竟这原就是种怀璧其罪的心法,有能助人凝神静气的第一重让他们在习武读书时都能够事半功倍就已经足够了,学得多了反倒是害了他们。
至于他自己,在日夜勤奋修习后清心诀已突破了第七重,已可看出各种武功路数罩门死穴招式缺陷所在。然而缺少配套的外功招式,身体跟不上感知的速度,所以至今也没人知晓他身上感官的变化。除却因为心法缘故而使情绪波动变得越来越少,这三年于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去说的。
不过就是顺风顺水偶尔有惊无险的过着日子罢了。
如果没有在那春光烂漫的日子里看到白微骤然倒下的身影,他甚至会以为,所谓三年期限里的劫数早已平安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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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初春的早晨,这样泛着春寒的日子似乎与四年前遇见白微的那一日并无什么差别,就连白微阖着眼的模样都没什么变化,同样的紧闭双眼同样的痛苦不堪,同样的…性命垂危……
唯一的差别或许就是那时的白芨尚有办法救他,而如今试遍所有方法却仍毫无用处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束手无策心如刀绞。可纵然如此,他的头脑却仍旧清醒无比,他情绪毫无波动,他的眼里流不出半滴泪水,白芨知道,那是清心诀的影响。自他突破第七重后,心法便开始抑制他的情绪,而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消除这样的影响,即便停止修炼也并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他只能这样呆呆坐在白微身边,毫无用处地握着他的手,拒绝其余任何人的陪伴与安慰。直到苏洐沚的出现,打破这一室的清冷寂静。
“苏小王爷此番回来,可是终于打算同我说实话了?”有些过于冰凉的手指轻抚着白微紧蹙的眉心,白芨眼皮微抬看了来人一眼便又垂了下去,那略带讽刺的话语合着全无情绪起伏的语调,莫名给人一种背脊发凉的阴冷感。
“……大家都在想办法,你千万别冲动做傻事。”隐隐觉察出白芨的不对,苏洐沚紧了紧手中扇子,语带安抚。年前他回了趟宫里,因为许久不曾回去颇有些琐事需要处理便一直拖着不及回谷,前两日方知白微出了事,便匆匆赶了回来。
他当真没想到白微体内的扣心蛊会这般毫无预兆的发作,凌晚镜说是三年便真就是三年,连一天都没多给他们。可他不明白的是,白微已然做到了万花独霸一方的要求,却为何凌晚镜竟失约了……
“我很冷静。”漠然说着那也不知是问责还是自责的话语,白芨突然觉得如今的这一切有些可笑,可那样的情绪到了脸上,却只剩下全然的冷淡,“三年前你就知道他身体出了问题,可直到如今他吐了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疼得连叫唤的力气都没有,你却还在对我隐瞒真相。苏洐沚,你叫我如何信你?”
自从师父和孙老,还有所有他认为或许能够救治白微的人都失败后,他便一直在想。是不是小九当初就料到会有这一日,又怕他想不开做了傻事,所以才会给他清心诀。让他即使有一日当真失去了白微,也能够一直一直因为这份理智和清醒长长久久地活下去,活到忘记所有的伤痛,所有的情绪。
“我们不是没有想过办法,只是所有能够想到办到的法子全都没有用。”面对白芨的责问,苏洐沚颓然垂下手,他想起当初南芈暗中为白微诊脉时说的话,心中泛起一阵深深的无力感。即使医术毒术甚至蛊术再精湛的大夫,面对一具根本查不出病因寻不到蛊虫隐藏之处的健康身体,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他瞒着你,只是不希望你在知道真相后一直活在为他担惊受怕的日子里。”
这三年间,面对着一个再健康不过的白微,他甚至想过,会不会所谓的三年期限只是凌晚镜用来吓唬白微以达目的的一个谎言,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扣心蛊。
所以他松懈了,甚至在三年之期将至的时候离开了万花。
而如今…现实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白芨骂的没错,他实在不值得信任。
“是不愿我担惊受怕,还是怕我接受不了小九对他下蛊的真相?”苏洐沚的话让白芨抬眼看了他许久,然后亲口扯掉了掩盖着真相的最后一层面纱,“你无需这样看我。我是个大夫,他的身体有没有中毒有没有病,我难道会看不出么。除了小九的蛊,那段日子里根本没有其他人能对他下手。他骗我说三年时限与扬名万花是小月教他的破劫之法,其实根本就是小九下蛊逼他成事的时限,对么?”
“你都已猜到了,又何必再来问我。”一声叹息,苏洐沚显得有些疲惫。
“我要知道,小九当初还说了什么。”他不恨小九,终究是他们太过无能,才会让小九作出这种即便被亲人好友憎恨也要达成目的的决定。可就算当真半分挽救的机会都无,他也还是想弄清楚,自己所爱之人到底是死在什么东西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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