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套下来,除却内襟暗纹,中衬外裾皆勾勒上玄鸟鎏金纹,甚是繁复华丽。殷色锦面的鞋履墨底浓厚,履头翘起玄鸟翅纹,隐隐于飞,端地王气十足。
我在青陵台自来素色浅淡,不过稍喜浅蓝淡青,于大礼之时才会身着玄赤礼服,倒也不似这般鎏金溢彩,一时虽觉别扭不习惯,但此地毕竟是商丘,又是大王亲临主持的祭祀之典,情知自己再不愿作此繁复,还是得熬过场面去。
不过能得一方刻我之名的白玉,我也懒的顾及这些,由着何用挥去那几个小宫女,捏着白玉在手心翻来覆去的难禁欢喜。
折冬为夏,是时欢那日自己说来,如是打造,已是表明他做到了不会忘我之名的许诺,我如何不喜?
“脸上都快笑出花了。”何用凑了过来,斜着眼看我,沉沉地毫无打趣之意。
我正欢喜时欢的精巧用心,没怎么在意,反口问道,“那些个王姊王兄,可也如此配饰?”
“得,我就不该说话。”何用果真闭嘴,眼瞧那边先生还在喝酒,眉峰拧转地往过走,“常制的不过都是些玉质环佩,方玉还是少见的。”
我听得欢喜,跟了步子往过走,轻俏道,“那就好。”
先生迎面撞上何用,大抵被何用的凝重模样唬住,权以为要拿他开刀,势头不妙地咽下最后一点儿米酒,撇开头道,“说你麻雀的可不是我。”
何用少见地没有反驳,径直坐在榻上,愁了眉地不说话。
我见她太过不对劲,遂凑过去问道,“怎么了?是谁惹我们家何用大人不开心了?”
何用抬眼看我,愁意浓烈,挨了半响才道,“公主,我觉得明日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为什么?”我讶然不解,也觉她格外地小心过头了,不免有些兴致乏乏。
何用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是压了下去,咬着唇角不说话。
“你是担心那些流言?”先生开了口,语气有些沉。
我皱了眉,暗忖流言什么的,有时欢的大王身份压场,应是不会有什么乱子作祟,不解道,“还是说你担心我会引起阙伯台的异动?”
何用猛然抬眉,委屈道,“我是在意那山魅不错,可我更在意公主!明日那么多人在,不仅是王嗣宗亲,还有把持朝政的大臣,但是你知道祭祀去的最多的是什么人么?是那些百姓!那些乱起来可以杀子易食的流民亡徒!”
纵使我在书上读过流民之乱,仍是不愿相信,辩驳道,“跟他们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他们见都没见过我,当真要把我认为成祸国殃民的妖精,当街杀了我不成?”
何用见不能劝我,眼眶泛红,撇头对先生急道,“先生,您劝劝公主!她自幼长在青陵台,疏离人心丑恶,又为您护在蒙城寺蒙受佛法多年,她没见过那些流民残暴起来的疯狂可怕,难道您也不清楚么?”
我转头迎上先生,但见先生眼眉低敛,叹道,“何用说的不错,阿折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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