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向都是青沂跑得勤快,今日他怎么会派你来?”顾茗澜清楚泽白月来是青沂派来传话的,意思是要提醒他接世子回世乐此事事关重大,必须慎重。
泽白月愣了下,而后悻悻地说:“少司命要去净水畔观察情势,王爷担心少司命,跟着去了。”
泽白月责备的眼神全部落在了顾茗澜眼中,顾茗澜没太在意:“你回去告诉两个小子,去北漠接世子之事我一人带影月军去,他们留在扶风随时接应。”
“主子您只带五百影月军去?”泽白月讶然,影月军是为了狐寻特质的千机弩而训练出的一支新的军队,云轩任用顾茗澜为影月军统领,这支军队还未上过战场,此次迎接云鸾归国责任重大,让这支只有五百人的影月军去,泽白月不由得担忧起来。
顾茗澜摇头,过了一会说道:“不用那么多人跟着去,一百影月军就好,剩下的就留在这里。”
“主子……”泽白月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顾茗澜止住了。
顾茗澜给泽白月手里塞了个刚从树上摘的青果,对泽白月说:“青沂问我要的不就是这句话么,你回去告诉他,顾茗澜虽不是曾经的顾茗澜,但也不会是墨敬之。”
泽白月低头看着手里的青果,犹豫着是不是要把这果子给丢了。当她做好决定的时候,顾茗澜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看顾茗澜的样子,是要下山去。
下山?泽白月一怔,直接把果子塞入袖中,追着顾茗澜一起下山。
青沂接过仆人递来的凉茶,仰头一口就喝光了。巫玄则端坐在一旁,一口一口地啜饮。
扶风郡守肥胖的脸上堆满了谄笑,他一笑,肥肉在脸上折了好几道褶子。青沂放下茶杯,看了一眼满面肥肉的扶风郡守,又默默把头转向了巫玄那边。
“御将军什么都没说就带了一百人的影月军出城了?”巫玄冷峻的目光徘徊在扶风郡守身上。
扶风郡守本就惧怕巫玄,将自己的视线一直停留在青沂身上,突然听得巫玄开口问话,扶风郡守身子一颤,结结巴巴地道:“是、是,下官刚吃完早饭,白月姑娘命人传话,说御将军领一百影月军出城了。”扶风郡守抹了一把冷汗,大气都不敢出。他说得已是十分委婉,回想起早些时候那一幕,扶风郡守只能感叹,三年后他的早饭又没法安安心心地吃了。
“你没派人拦着?”青沂嫌恶地摊开折扇,扇了两下,这个扶风郡守形同虚设,有人出城还是别人通报给他,眼睁睁地看着顾茗澜领着一百人大摇大摆地走出去,而不拦住。
扶风郡守委屈地说:“下官接到消息就命人去追了,可他……”扶风郡守顿了下,看了一眼巫玄的表情,待确定巫玄没怎么生气后,扶风郡守才接着道,“可他毕竟是御将军,想去哪里,下官也拦不住。”
哗啦一声,青沂合起了折扇,从凳子上站起来,他愤懑地看着一脸委屈的人,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什么都是徒劳。
“他说得并非没有道理,现在不是三年前。”巫玄放下茶杯,冷笑一声道。
青沂气闷,重重地坐回了凳子上,折扇端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在左手心里。屋内忽然静了下来,扶风郡守哆嗦着身子坐在一旁,巫玄手指摩挲着茶杯边缘,嘴边挂着一抹冷酷笑意。许久后,还是青沂耐不住,出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青沂摊开折扇,说道:“他是信得过那一百影月军的威力,还是自负得过头了?”
“不论如何,既然御将军已经出发,我们就不能再这么悠闲了。”巫玄站起身,对瑟瑟发抖的扶风郡守说,“从今日开始,命令城内所有护军进入备战状态,战马喂饱,武器必须随身佩戴,违者斩立决!”
“下官明白!”扶风郡守被巫玄盯着,身子抖得更厉害,青沂觉得如果他再抖下去,恐怕肉都会抖掉在地上。
扶风郡守连滚带爬地走出了屋子,直到远离了那层小楼许久,才稍稍和缓了些。他用袖子胡乱地抹掉了头上的冷汗,低声骂道:“都是些不省心的人,三年前就吃了一次亏,还妄想重新再来,真是痴人说梦!”
巫玄站在三层小楼上,看着楼下那个肥硕的扶风郡守,手轻轻叩击在栏杆上,扶风郡守低声的自语清晰地传入了巫玄的耳中。青沂捧着新沏的茶,走到巫玄身边,刚那一声咒骂声也传入了他的耳中。
青沂似笑非笑:“这个世上,再多他一些痴人,可就难办了。”
“难办?”巫玄垂下手,仰头望着天上的太阳,狞笑道,“所有阻挡在我们面前的人都会付出代价,希望你的老师,我们的御将军不会像墨敬之那样成为牺牲者。”
青沂吃惊地看着身旁狞笑的人,他忽然觉得,这三年里,不仅顾茗澜变了,就连巫玄也好像变得更加阴沉了。
第45章料峭·九
沙扬刃端坐在瀚海王的王座上,面色阴沉,手里捏着一封刚收到的急报。赤宫内灯火通明,云鸾漫不经心地站在王座下方,盯着沙扬刃手里的急报沉默不语。那封急报前端露出一点白色绸缎,以金色丝线压边,与云鸾身上穿的那件素白短袄制式相同。云鸾一眼就看出了那封急报内的文书来自世乐,他静默地看着坐在王座上脸色愈发阴沉的人。
沙扬刃幽蓝色的眼眸里锐利的目光徘徊在云鸾身上,他忽然抬起手,用手中的急报指着王座下的人,嗤笑道:“世乐人算得可真好,这封奏表上写得模棱两可,可你们真当我看不出来么?”沙扬刃从王座上站起身来,一步一步缓缓走向云鸾,他粗重的喘息声回荡在静谧的赤宫内,沙扬刃就像一头暴躁的猛虎,正对着面前一只狡黠的狐狸扬起利爪。他拆开那封急报,将里面那白绸为底的奏表抽出来,扔在云鸾脚边,如鹰隼般的目光,灼灼徘徊在云鸾身上。
云鸾不畏地回视了一眼沙扬刃,弯腰捡起地上的奏表,不急不忙地打开,看了一眼,随后翘起嘴角,淡然一笑:“奏表里说得都是实情。”
沙扬刃剑眉高扬,满脸怒气,他指着云鸾拿在手中的奏表,冷笑反问:“实情?父王何时许与世乐十年之约?你们不过是觊觎父王退位,我刚继任,以与父王之约为借口,随意加了十年罢了,如若我两年前继任,这十年不就变成了八年?”
“云鸾身处北漠,自由全凭大王一句话,大王说几年便是几年,但老瀚海王亲自允诺十年,大王不承认,云鸾也只得遵从大王之意了。”云鸾合起手上的奏表,跪在地上,向沙扬刃恭敬地拜了一拜,而后仰起头,不甘地看向沙扬刃,纯黑的眼中有一丝傲然神采。
沙扬刃看着这样的云鸾,心里憋闷得紧。十年而已,纵使这个出尘如谪仙的男人已经属于了他,但终归是要回到属于他的天下。云鸾不甘心留在北漠蹉跎,沙扬刃何曾甘心让云鸾如此轻易地离开北漠,龙归大海,翻云覆雨?
“我只问你一句,”沙扬刃俯视着跪在地上,却毫不畏惧的男人,问道,“老王真的允诺过留你十年?”
云鸾点头,眼中划过狡黠之色:“大王为何不去问老王?”
沙扬刃一愣,随之仰天大笑。他怎么就忘了呢,是谁一步步在帮他落下每一步的棋子,是谁将自己隐藏在刀光血影的夺位之争外,就算他登上了瀚海王的宝座,云鸾依旧能把他从宝座上拉下来。
“你想挑拨我们的父子之情么?”沙扬刃收住笑声,手按在云鸾瘦削的肩膀上,似笑非笑地问。
云鸾感受着沙扬刃手中的力道,沙扬刃不动声色地威胁他,让他慎重考虑接下来该说什么,不要忘记他仍在沙扬刃的掌控中。何等乏味的威胁,北漠的人,总是朴实得让云鸾觉得心疼。所以他的母亲,出生北漠的那个让所有人嫉妒的女人,纵然天资卓绝,却还是死在了周遭的算计之下。云鸾摇头:“您与老王的父子之情,何需我再挑拨呢?”
“你!”沙扬刃宛若心口被刺了一剑,他抬脚踹倒了跪在地上的男人,俯下身紧紧扣住了云鸾的喉咙,他贴在云鸾耳边,压低声音威胁道,“不要忘了,你还在北漠,还是跪在我脚下的人。我想让你死,你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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