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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嘛？！”傅重九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道。

“现在就备车，”萧昱将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紧紧抱在怀里，“我要带他出城。”

傅重九停下来，神色微动：“你要去迎傅浅吗？”

“是。长生，事不宜迟，快些准备！”

陆长生连忙应了，急匆匆跑走。

他们赶在落门之前出了城门。

雪路难行，两匹马拉着马车，摇摇晃晃地在官路上驶着。行了一夜，并没走出几里远，却是人困马乏，不得不停下来稍作整顿休息。

萧昱心急如焚地坐在马车里，身边的小软榻上躺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少年。

少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醒过来，只沉沉睡着，闭着眼睛的样子带了些许天真无邪，完全不知道自己正置身于城外马车上。

萧昱望着那人的睡颜，痴痴道：“小未子，起来陪我说话。”

然而那人却没有回答他。

马车又开始前行了，官路上车马来来往往，还有成群结队逃难上京的难民，一时间有些拥堵，他们不得不改从小路走。

等到了傍晚，天上突然又飘起零星雪花，落在地上很快就化了，小路本就不如官路宽阔，又是土路，此时下了雪变得泥泞难行，马车的轮子陷进泥水里，两匹马儿任由马夫如何鞭打也不肯将马车从泥水里拉出来。他们又不得不中断行程，在旁边空地上安营扎寨。

夜幕降临，赫连空和傅重九生起一堆篝火取暖，两人一边低声说话拌嘴，一边小心翼翼地瞄不远处马车的情况。

此时马车里着暖炉和一盏小灯，萧昱正搂着刘未，望着马车外漆黑的天色发呆。

马车外有下人小声道：“殿下，傅大人请您去吃晚饭。殿下是跟傅大人一起吃，还是端过来？”

萧昱道：“告诉他我不吃了。”

“遵命。”

外面又安静下来。

萧昱叹气，将怀里瘦弱的身体抱得紧了些，将头埋在那人肩膀上，无声地流泪。

就在这时，怀中的人动了一下。

萧昱连忙擦掉眼泪，小声道：“小未子，你醒了吗？”

躺在怀里的少年微微蹙着眉头，却并没睁开眼睛，表情有些痛苦，让萧昱心里一阵紧张。

刘未只是突然感觉胸口有些堵，喘不上来气，这一憋倒是把他从混沌的沉睡中拉了出来，他咳了两下，感觉喉咙里有一股腥甜的味道。对于这种感觉他倒是习以为常了，几乎是无意识地弯下腰，将污血吐了出来。

吐过之后，胸口变得顺畅许多，刘未松了一口气，缓缓睁开眼。

温暖的橙色光芒充斥视野，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看见东西了，不由得眨眨眼，想确认这究竟是不是真实的。

等到再次睁开眼，眼前突然出现一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面孔。

他感觉鼻子酸酸的，连忙扑到那人怀里。

“萧昱，终于见到你了。”

萧昱也有些惊讶，他看到那人睁开眼，虽然脸色灰败，漂亮的眼睛里却映着熠熠的光亮，像两束小火苗飘忽不定地燃烧着。并且那人虽然吐了一口血，却并非面露颓然之色，苍白脸颊上挂着两坨淡淡的红晕，精神亢奋的有些怪异。萧昱心里一沉，蓦地想到一个词“回光返照”，顿时心中痛得简直不能呼吸。

见对方眷恋般地扑在自己怀里，小脑袋似乎还在自己胸口轻轻蹭了几下，十足的小动物般。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将少年从自己怀里拉起来，双手捧着那人脸颊，低头，温柔的亲吻。

刘未被亲得有些晕乎乎的，却并没反抗，只是头脑中空气越来越少，让他有些痛苦，于是连忙微微侧头躲开。他细细看着眼前的萧昱，只觉那人变得有些憔悴，更显双眸深沉深邃，还带着一股深情，似乎眼中除了自己以外并无其他，看得刘未心里暖暖的。

刘未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是在马车里，不由得有些奇怪，道：“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萧昱笑着，目光定定的：“带你回家。”

刘未怔怔王望着萧昱，欣喜夹杂着心酸一股脑涌上来，眼睛酸酸的，却不想挪开视线，他知道自己快死了，但听到对方这么说心里还是无比开心。

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下：“萧昱，我什么都不是了……我不是皇子，你不必这样对我……”

萧昱伸手擦掉刘未脸上的泪水：“我知道你不是皇子，但你并不是什么身份也没有的，你是我的家人。你就是臻哥儿，你有父亲，有兄弟姐妹，还有我。”

刘未呆呆地看着萧昱：“我是那个孩子吗……？”

萧昱点头道：“是，我的恩师就是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