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桌上已挨挨挤挤摆了草药包裹,斗大的字写了名姓,新鲜的药草铺在后院地上晾着,男子来回看了,便吹熄烛火背好包袱,视线之中一片黑暗。这一走,就不知还能不能回来了,从未想过会这样落荒而逃,要去哪里安身才好啊……
叹了口气,荆不尤轻轻推个缝隙小心看了,见四下无人,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落锁,便听到那人的声音贴着耳畔传来:“你要去哪,嗯?”
☆、第十五章
呼吸仿佛在瞬间停止,心脏发出的声音太过剧烈,似乎连空气都能震动。胳膊被抓着转了身抵在门板上,惊愕抬眼,正撞进那人眯起的眼眸:“要逃?”带了丝丝缕缕威胁的气息。
张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荆不尤下意识地敛了眼。这个人,真的一直等在这里?
“倘若我不在,你是不是就又走了。嗯?”逼近的声音里有些恶狠狠的味道,附在耳侧的嘴唇却极温柔,“我可以一直等你,你为何要逃。你知不知道我究竟找了你多久,躲着我不肯联络,找到后又想离开,你是不是在报复我,嗯?”肩膀被人抓紧,伤口牵扯出刺痛,却连抬手推开他都做不到。
“为什么要逃呢?”那人声音软下来,带着一点无可奈何,微微地颤抖着,不敢用力,“荆不尤,你看着我。”
月光清冷,一向温婉的笑容不见踪影,眼神凄楚着。
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啊,夜以继日年复一年的,荆不尤已经在镜中看到了无数回,太过熟悉,以至于熟悉得都快要忘记:思念着,渴望着,却又胆怯着,以为掩饰得极好,却带了喜欢和爱惜。
荆不尤动也不能动,看着那人一点点贴近,自耳畔划过脸颊,嘴唇被温软覆住,小心试探着,舌尖轻轻启开闭合的牙关,温柔,绵长。尽力封存的记忆翻涌而出,疼痛狰狞着面目,见缝插针。
明明已经习惯了。锁链穿过锁骨皮肉时,离开这人后的每一个夜晚和黎明,下意识端出双人碗筷时,明明已经习惯了才对,此刻却张牙舞爪着,难以忍耐,疼得视线都要模糊。
曾经觉得不过像被刀子捅伤,忍忍自然会好的。现在才明白,是连刀子都折在了身体里,不能动,也不敢动,稍稍一碰就是撕心裂肺的疼。始终都记得那种喜欢到不行的感觉,却连碰都不敢了。
猛地推开男人,荆不尤紧紧抓了前胸的衣服蜷缩成小小的一团,身体颤抖不止,声音小小地,却歇斯底里地低吼着:“你问我为什么要逃?我逃这么远,是因为我知道你原本就讨厌我啊。你为何又要找过来!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做那种事,为什么又用那样悲伤的表情说话!原本以为你就是冷漠的性子,可你又待他那般,我到底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明明我喜欢的人是你!明明你喜欢的人不是我!”
为什么要逃走。
因为害怕,害怕拼了命地珍惜可到最后却还是什么都留不住。这样的事情,不是足够坚强足够勇敢就可以的。
那人蹲坐在面前,脆弱的模样似乎再抖一下就会碎掉,楚南风低头看着,像被活生生切下了心脏,又在创口撒下大把的盐。小心翼翼地蹲下来,不顾那人的抵抗,呵护一般环住不停挣扎的男子,声音贴着耳侧,吻落在碎发上:“你这么痛苦,这么害怕,为何从来不肯跟我说。你早些同我说了,早些说了的话……”
那人慢慢停下了挣动,眼睛里杂糅着细碎的星光,沙哑了嗓子:“说了又会怎样。”表情豁然又自嘲。
楚南风低下头,轻轻吻在那人眼睛上,如同蝴蝶般轻盈:“早些说了的话,我就不会这么笨拙了。”拥在怀中打横抱起,楚南风推开门穿堂而入。
屋里很黑,夏日的蝉声撒了满室。床褥带着淡淡的药草气息,有点苦涩,有点馨香。
男人双手支在荆不尤耳边,直直看进那双大睁的棕褐瞳眸,温柔缠绵的目光里满是疼惜:“我从未讨厌过你,不如说,我始终都是喜欢你的,可你尊我为师为长,又同是男人,我该怎么让自己承认这种情感。如果让你感觉到那样的我,你会不会厌恶,这样想着,等发觉到有哪里不对时,却已经晚了。”
手指滑进衣衫,在胸膛处来回摩挲,嘴唇在耳廓脖颈细细啄了,及腰的发散了一身一背:“至于宋悲白,捡到他原本就是偶然,只有时觉得像看到了你小时跟在身后的模样。所以才……”
手指滑到胯间,动作,tao弄,嘴唇暂时的离远了些,眼神认真坦诚,在男子眸子中看到自己清晰的倒影:“你走后,我去了黩武台……这链子除了掌门,便只有我才能撤下,我帮你取了吧。”那人眼神一闪,还没来得及说话,便露了整个消瘦雪白的胸膛。纤细银链自琵琶骨下穿过,常年带着血色。抬手聚起内力,穿了两年多的链子便断了。
稍稍一动,竟洇开片血红。楚南风忙住了手,神色复杂,嘴唇细心避开牵扯,轻啄落下,手指描摹着那人月夸下的轮廓,继而划上了胸口,在胸前凸起的红点处徘徊不去。
“嗯,唔……”感觉到紧贴的身子轻轻颤抖,身下男子张口就是低低的口申口今,忙咬了牙关再不肯发出声响,一双眼睛眯得氤氲。
低头用舌撬开牙关,喘息随了口申口今一并吞下,嘴唇贴合嘴唇,声音低哑含糊,却清清楚楚地落在耳朵里:“不尤,不尤……想不想我,嗯?我想你……你想不想我?”身躯贴得愈加紧密,颤抖着,战栗着。
男子不肯出声,被小心压制仍有轻细的口申口今溢出唇边,眸光剪水,带了情谷欠的色彩。楚南风一路向下轻吻舌□□,细细啃咬,手指已伸向后方,小心试探起来。
一室春意盎然,缠绵悱恻。
“那这次,便换我陪你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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