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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轮又换了两名刑吏,受刑之人体力弥衰,行刑者却愈发筋力旺盛,刑杖呼啸着落下,挟着两臂的巨力,亦挟着为前一轮失利的同僚挽回颜面的决心,依旧不离那一双破碎的臀(喵喵)丘,木杖精准地砸进血肉里,带出血水四下飞溅。

杨徽的下唇已被他咬得一再破裂,方勉强忍住了哀叫□□,但身子却被这剧烈的疼痛驱使着,每一下打过,他的两腿都狠狠抽搐一下,急剧地喘息着,扭动着腰身试图逃避,但这逃避自然是徒劳的,下一杖的击打依然精准而狠辣,无情地捣落于那一片糜烂的血肉之中。

过于剧烈的疼痛,逼迫他愈发拼尽全力地忍耐,耳畔的数目却方过去三五下而已。杨徽眼前一再发黑,昏沉之中亦觉不分明自己究竟有没有成功地忍住□□,他或许已在地狱之中,因为前世的罪行,反复被火灼、被油烹、被刀穿,被舂捣。他拼死守卫的那一点尊严,其实早在被褪去衣衫时便已被剥落殆尽,他早已耻辱不堪。他在昏乱的头脑中努力搜寻,妄图翻找出曾经过的那一点美好,相助他的苦苦支撑。他们初次相见,小小的陈邈抱着竹马,细声细气地叫哥哥;他们更大一些,他带着陈邈出猎,捉了狐狸兔子,陈邈总是不忍心,求他将猎物放走,于是每回游猎,几乎都是在徒耗光阴;他们相好之后,陈邈背着父亲偷偷出来幽(喵喵)会,情浓时两相依偎,誓言永不相负;但眼前浮动的全是陈邈一身血迹,满目痛恨的脸,他始终记得陈邈肿着屁(喵喵)股被他压在身下,哭着骂他时日曷丧的样子;正是自己用同样的冷酷,将他逼迫成了眼前这个冷酷无情,一身戾气的执法官。

刑吏呼喝的唱数声在他的耳畔渐渐低微下去,他也不知道究竟打了多少了,只是觉得眼角似乎有何物湿热热地滑落,让他于神识彻底为痛楚所侵凌之前,竟略略诧异了一下,他已经许久不曾体味过这酸涩的湿热,于是,这竟是泪吗?但衰竭的体力再不足坚持到让他辨别清楚,下一杖落下时他已觉察不出痛了,只觉得整个身子都在不住向下滑落,直坠入无边的深渊里去,那一团无边无尽的黑暗,或许便是他最为合适的归宿。

杨徽的苦痛辗转落入陈邈眼中,照说他该是愉悦的,这是崩溃的前兆,是耻辱的具象。然而那血水飞溅,皮肉翻卷的画面却让陈邈胸中一阵翻腾,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无法享受,为人子,他需要杨徽这样的痛苦来偿还,但不知道何处而来的情绪,让他不能直视这残忍。君子远庖厨也许隐含着虚伪,但他此刻却需要这样的理由,来解释自己为何会在这盛景之下,侧首闭目。惊醒陈邈的是廷尉校的声音:“御史,犯人晕过去了。”

骄矜的年轻上官这才缓缓睁开双眸,呈现在他面前的画面狼藉血腥,杨徽臀上血肉模糊,连伤处都看不清,被两条仍旧光洁的大腿一衬,更显得可怖。他便这样无声地晕了过去,倒是让陈邈忽然无措起来,他皱了皱眉问:“看看,他如何了?”廷尉校低头看了看,以一种不甚在意的语气道:“禀大人,只是痛晕了,无大碍,泼一桶水便好了。”他如此司空见惯,陈邈反倒无话可说,只是微微一点头。廷尉校便指挥刑吏去提水。

陈邈低头望着杨徽,他在昏晕之中,神态倒是平和了,再没有紧绷的自尊和隐忍,如墨的双眉微微舒展,眼角隐隐凝着一点水光,陈邈竟是心中一个抽搐,连呼吸都停了一停。那是汗水还是泪水?坚刚若他,也会为苦痛落泪么?他正想细辨,刑吏已提过一桶搀碎冰的冷水,哗啦便朝杨徽兜头泼去——陈邈想起来,自己曾经也是一次次被这冰冷唤醒,绝望地坠落却始终不及终点,这个地方,对一切残忍都好整以暇,准备充足。

杨徽被泼醒之后微微睁眼,却没有□□,也没有再挣扎,似是方才的疼痛被留在梦中尚未觉醒。陈邈居高临下望去,只见杨徽脸贴着刑凳,一张脸被水洗得雪白,他方才极度痛苦之时鬓角在凳上蹭松了,散下一缕,此刻沾在脸上,倒显得那张脸文秀如少年。那双蒙着水光的眸子眼白如皎月,目光安静柔和,既无痛苦也无怨怼。陈邈心下一酸,不知他是不是仍处于蒙昧之中,否则为何会如此平静,他们之间对峙的日子太久太久了,让无言都带着戒备与嘲弄,不知道除去怨怼,还剩下什么。

廷尉校却不必等杨徽的反应,见他醒了就禀报:“禀御史,可以用刑了。”陈邈蹙眉道:“还能打?”廷尉校道:“杖腿就是了。”陈邈沉默了一刻,终是点了点头。

杨徽自战栗中悠悠醒来,头脑还未从方才的混沌之中全然清醒,堂上这一问一答的声音听来甚是飘渺,内容却还是一五一十地飘入了他的耳中。他晕去之前朦胧记得这一轮的四十杖方数到□□下而已,手足上的束缚亦印证了这苦刑还远不曾告终。他的身后始终利刃脔割似的疼着,还要再打,饶是他心气刚毅,于极苦痛软弱之时,亦禁不住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受刑至此,心中却仍无怨恨之意,也只是用力咬牙,两手颤抖着在刑凳上摸索,试图寻一个依靠,来帮他熬过这一轮的刑罚。

杨徽的双臀直至臀腿相接之处都已是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之下,打起来亦别无趣味,得了廷尉校的示意,那两个刑吏遂重新高举起刑杖,朝着他的大腿重重打落。腿上却远不如屁(喵喵)股肉厚,肌柔骨脆,全然不耐笞打,一杖下去便是一大片浮凸的红肿。这一杖嘭然落实在杨徽腿上,压得他身子向下一沉,双膝的伤口被这大力震动,愈发汩汩血出不止。杨徽只觉得双膝有如刀剜,两腿却似被人齐根斫去一般,剧痛刻骨,身子猛然向上一挺,拼命咬紧的牙关便被这一下重杖撬开,从胸膛深处闷哼出一声□□来。

杨徽亦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想要重新收复沦丧的尊严,但身后的刑杖有条不紊地笞落,将剧痛贯注进他的骨髓中,衰落的体力再也无法压抑住身体的本能。他在刑凳上徒劳的辗转着,挨得一下,两腿便狠狠地痉挛抽搐一下,牙关亦再不能支持绝望的抵抗,自喉头荡(喵喵)漾出一声声低低的呻(喵喵)吟。

杨徽始终不曾高声惨叫过,嗓子却早已肿得哑了,让那连绵的□□,听去像哀吟一样,软化了他的一切支撑,撕碎了一切对峙。如此虚弱的杨徽,来自于陈邈记忆的尽头,不,即使是记忆中,自己也一直是跟在他身后,牵着他的衣裳,下意识的依赖,他将自己保护的太好,才会在遗弃伤害之时带来致命的沉痛。

那个被重重缧绁、血肉淋漓的身子,随着刑杖的起落不住地挺动挣扎,所有傲慢的自尊、高贵的忍耐都在这重杖之下瓦解冰消。腿上的皮肉柔薄,不似屁(喵喵)股上还有一个肿的过程,两三杖便剥开一块肌肤,鲜血淋漓。这过程炫技一样格外有条不紊,冷静清晰,罔顾了受刑之人乃是活生生的肉体凡胎。过于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冲得陈邈鼻腔和双目都在发酸。刑吏换手之时,照例看了看陈邈,陈邈心中一动,几乎有些怀疑,这样一副身躯当真挨不得二十杖了,又疑心这些刑吏们太过蠢笨,未曾在意他说过不许致残的话。只是众目昭昭,主审官不该畏怯犯人的伤势,天日昭昭,他不该畏怯父仇的伤势。那两名刑吏只顿了一刻,见上官并未发话,便依然将板子搭了上去,做好最后一轮的准备。

他们看见同僚志得意满地下去,亦看见了杨徽于杖下辗转□□的惨状,知道犯人的意志业已被这杖下的苦痛消磨干净,虽然踌躇满志,却也不敢再用全力,杖下的力道调换了方向,落下时便不再是直来直去的击打,而是转为横拖。巨大的力量在血肉上摩擦,看起来愈发惨烈残酷。

杨徽只觉如有沉重的石磨来回在自己身后研磨,要将他一身碾做菹醢。炼狱中有业火不灭,熊熊将他灼烧,令他一身尝遍诸苦,却不能求出,亦不敢厌患。他虽曾接天,却终究只是凡人,不能脱怖畏、衰恼、忧患、无明闇蔽,贪着追求,因此现受众苦,都是自作的业报。

陈邈于西市吐血之后便一病不起,神思恹恹不饮不食,不论自己怎样恐吓哄骗,都无济于事。病势极重时连人也辨不出来,只有偶尔听见他的声音,才会痴痴地叫一声哥哥,那呆滞绝望的平静让他封冻着的一颗心颤栗揪痛不止。陈邈的背叛无异于对他当胸刺了一剑,强烈的羞痛令爱怜换作了仇恨,他狠心将他百般凌虐,他告诉自己他不配再被自己怜爱呵护如珍贵脆弱的异宝,但自以为冷酷的心肠,抵不过一个柔软乖顺的眼神。那一声哥哥将柔情丝丝缕缕又从他心底牵扯出来,让他幡然醒悟,自己对唯一的爱人犯下了怎样的罪孽,这一切的罪过,恩怨,不都是因自己方起么。他曾三日三夜不眠不休,守在陈邈的病床边,在心中发遍了千般誓愿,甘愿以身相代,替他承受所有的苦痛,只要他能好生平安地活着。

他茫然想到,他的忏悔一定是生了效了,他生平挚爱的那个人正好端端地高坐在堂上,含笑看他的果报,他求仁得仁,却没有想到这报应来得如此迅猛惨毒。

这一轮板子打过十下,他臀腿都已是皮开肉裂,大片的确鲜血淋漓,打在何处再无多少不同,最后那十下便斟酌着均分在他臀腿上。持久而猛烈的折磨之下,杨徽早已是浑身虚脱,板子一下下咬入他的血肉之中,他也只是浑身颤抖着低哼一声,连挣扎都失去了力气。那双紧紧抓着刑凳的手渐渐松脱了,苦海无边,或许就如他深重的罪孽一般,但他的苦痛终会有尽时,也不知又打了多少下,他便再次坠入那一片黑暗而绵软的深渊里,迷蒙之间仿佛听见有谁在小声叫着哥哥,他便下意识微笑一下,喃喃道:“阿邈……”却还来不及分辨那声音的来处,意识已连同痛楚一道,飘忽离开了他身体。

☆、第9章

在响亮的笞挞声中和报数声中,那一声呼唤与一声低低的呻(喵喵)吟并无区别,陈邈却仍是恍惚感到神魂一震,未及多想便惊问:“他说什么?”廷尉校慌忙俯身去听,却只见杨徽嘴唇微微翕动,却听了片刻不闻一声,只得直起身道:“不曾听清,似是又晕去了。”陈邈低嗯了一声,心下五味陈杂,那一刻的失态之后带来深深的厌弃,他惊觉自己的恨意在鲜血的一再侵蚀下摇摇欲坠。这绝不该是他期盼的声音,这是再一次的羞(喵喵)辱,然而杨徽用半身的血肉,抽离了羞(喵喵)辱的可能,将陈邈置于一个完全决绝残忍的地位。

他们对答之时,那些刑吏不得指令,纵然犯人似乎已经晕去,他们也不敢贸然自作主张停手,便漫然无趣地将余下的几板均摊地打在杨徽臀(喵喵)腿上,待陈邈醒悟过来,刑吏已经手执滴血的杖子,退至于了一边。廷尉校立即指挥:“泼水!”

杨徽只觉得浑身轻飘飘地,觉不出此身之所在,似只有神识一昧不灭,被那熟悉稚嫩的声音引诱着追寻而去,恍惚间只看见那张柔嫩的小脸上亮晶晶地挂着两道泪痕,小鼻子一皱一皱地抽泣着,牵着他的衣裳向他道歉:“都是阿邈不好,阿邈害哥哥挨打,哥哥别生气。”他想要微笑一下,眼泪却掉下来,努力安慰道:“哥哥不疼,是哥哥的错,哥哥再不会欺负阿邈了。”孩子圆圆的眼睛眨了眨,似乎不明白他的言语,他是真心忏悔,但那个人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杨徽遍身冰寒,他于颤栗中睁开眼睛,眼前人便是梦中人,但天真的稚气早就褪(喵喵)尽,原来他还俯伏在刑凳上,被束缚着,赤(喵喵)裸着身躯,在这炼狱的洪炉中与他相对。

陈邈道:“放下来吧。”那些刑吏未曾听懂堂官淡漠的声音是在掩饰某种无措的怅然,便掩上杨徽的中衣,解下他手足绳索,那中衣复又迅速吸饱了血水汗水,便是未系腰带,也贴服在身未曾落下。刑吏将杨徽架着放落在地,却见他仍旧抖索着双手想去系腰带,他们心中也自好笑,竟是从未见过这样的人,到了这等半死不活的境地,竟还惦念着面子衣裳。

杨徽已经不能正跪了,用手肘撑地,艰难地摸索了片刻,才勉强系上腰带。陈邈望着他的举动,只觉得难以抑制的心酸,不到一刻功夫,骄矜的丞相便被他折磨得遍身血污,坚韧和自尊,其实是世间最柔脆的东西,需要呵护,需要滋养。杨徽身上投射的是他亲身领教的痛苦和耻(喵喵)辱,当日他却没有毅力在昏沉的痛苦之余,再去顾忌衣裳。他最后的尊严都被这个地方扫荡干净,裸(喵喵)露的身躯、翻开的血肉、扭曲的面容,撕心裂肺的惨叫,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辞令。现在他们都体会过了,彼此也算是平等相对。

然而这平等却不再愉悦了,杨徽的虚弱让陈邈莫名起了忧虑,将他从前不曾仔细考虑的一件事骤然拉至眼前,死亡。他在得知父亲死因的时候,在进城的时候,未尝没有想过杨徽的死,但总是飘渺的,他恨他入骨时也心知自己杀不了他,他占尽上风时也知道杨氏在幽州仍有绝大势力,杀了杨徽幽州必然自立。可是现在他心中却抽搐起来,如果杨徽不肯妥协,幽州兵马不愿为救杨徽献出兵权,那杨徽是不是就再无生路了?

陈邈道:“公子,趋利避害,何必自蹈死途,你一封书信,不止是自救,也是救幽州二百万军民。”他的语气已经不再咄咄逼人,更像是劝说。

杨徽半身如在火中炙烤,便是俯伏都觉得苦痛难当,艰难喘息之中,忽听得陈邈这一番言语,却令他下意识缓缓抬头。陈邈的脸上并无嘲讽之意,亦没有先前看他受刑的愉悦,让这引诱听起来竟像真是为他着想。杨徽努力睁大酸痛的双目,想要看一看他只是为了让这万般苦痛下的引诱更加无法抗拒,还是只是太过天真,因为那金口玉言理应的一言九鼎,因为对天下太平的过分渴望,便说得令自己都深信不疑。

杨徽宁可相信那是后者,毕竟只是书生,哪怕经过了这些年的诡诈争斗,自生死线上走过了一个轮回,也还是不会懂得权力的猎场中人心诡谲。太子为人忌刻,唯一忌惮的也只是杨家在幽州的兵力而已,一旦自断羽翼,那真如剥去了鳞甲的腾蛇一般,虽就鼎镬其犹不如了。自己死后,他独自陪侍这样的主君,却更令人忧心孔疚。

他几乎是怜惜地看着他,淡淡一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御史所欲,只需陛下圣意一至,又何须杨某赘言。”

陈邈勃然作色道:“杨徽!下官既然令你写信,便指日为誓,与你为盟。汝必欲以身动乱社稷,纵然幽州军有起山崩之力,又安能振汝形骸于地下,公子三思!”陈邈心急之下,便顾不得自己不过是六百石的御史,替太子许下诺言是僭越了,在他想来,虽然这形势无奈之下的交易,充满了双方的尔虞我诈,却也是和平解决当下困局的唯一出路,也是杨徽的唯一生机。

陈邈焦灼的语气,勃然的声音,令杨徽一时竟错觉了几分关切,令他枯寂苦痛的心中都生出几分欢喜来,但他却仍是不能答应的,杨徽淡淡道:“御史与徽盟,将欲置陛下于何处。宁不记腾蛇之喻乎?”

陈邈咬牙道:“若是殿下亲鞫,锻炼之法便不会如此简单了。”

杨徽只是淡淡微笑着看他,那笑容竟是温柔平静的,全不似一个方受过酷刑锻炼的重伤之人,这一次他连言语都没有,只是再次摇了摇头。

审问成为僵局,廷尉校自觉职责所在,便道:“禀御史,廷尉中尚有其他锻炼之法,去,取刑具来!”刑吏们做惯了这等事,忙奔向耳房。陈邈眼含厌烦扫了廷尉校一眼,他心知即使更多的酷刑,也不会逼迫杨徽就范了,只是他如此强硬,自己找不到一个饶恕他的理由。今日的一切问答、用刑数目都记录在案,如此草草收场,他无法对太子,亦无法对父亲在天之灵。他们之间只有局势的妥协,不该有故人的恻隐。

不一时刑吏们便抱出来各色刑具,有数样皮鞭、夹棍、竹拶等物是陈邈见过的,看见便觉心悸,至于那些各异的铁箍烙铁,是他上次也不曾领略的,更是轻轻打个寒颤。他凝望杨徽,那些物事便排布在杨徽面前,他低头便可见,但杨徽只是静静瞩目,似是不萦于怀。陈邈的目光在刑具中逡巡犹疑了一刻,最不起眼的拶子,亦有断骨之险,他蹙眉道:“鞭挞三十。”廷尉校疑心上官是不是昨夜休息太晚累了,只觉他语气神态中,都有一股无奈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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