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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宋青书的脸，一字一句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宋公子，可否觉得我家公子对你太过在意了？”

宋青书一愣，她要说的竟是这个？是了，张无忌素来有女人缘，看着他为自己鞍前马后，心存爱慕之人自是不愿意的。

不待宋青书回答，小昭又问:“宋公子可否想过其中的缘由？”

张无忌待他好是真的，但这个中缘由宋青书不愿细想，他总觉得细思之后紧随的是危机四伏，做人还是糊涂点好。

见小昭面露不悦，只得回答，“我幼时救过你家公子，他大抵是在偿还恩情罢。”

听到这个意料之中的答案，小昭心下冷笑，出口的话有些冲，“儿时的情谊值得几个钱？”

是了，不过儿时相伴，自是敌不过易变人心。张无忌若还是幼时那个张无忌该有多好？宋青书觉得自己魔障了，竟不希望张无忌长大。思绪辗转间，宋青书不打算再回话，小昭本也没想让他说话，她现在只需要眼前这个罪魁祸首听自己说，满腔的话再不说出来自己会被嫉妒淹没的罢。

片刻后，小昭讲起了张无忌，他们的相识相知。她眼含笑意，讲诉着了自己的心迹，她讲的很详细，生怕错过一丝一毫，竟有一种孤注一掷的气概。

小昭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宋青书说这些，可能是出于嫉妒，也可能心存恶意。她像是陷入了混沌之中，看不见彼岸。

她太需要一个人倾诉了，而且能肯定的是，这些话宋青书永远不会讲与旁人听。

感情之事不容置喙，哪怕强如母亲，为了父亲隐姓埋名，幼时小昭不明白，如今遇上了张无忌，自然懂了。

但成长是疼痛的，爱人更是煎熬。

宋青书听着女孩子不曾表明的心事，思绪飘到了前世，前世的自己便是这般爱恋着芷若的，哪怕最后中了陈友谅的算计害死七师叔，为她坏事做尽，却依旧不忍怪她一毫。

这样的感情燃尽了毕生心力，是此生只为一人绚烂的决心，是佛挡弑佛般的勇敢，也是宋青书再回不去的曾经。

想着，宋青书生出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慨，他想宽慰面前这个为情所困的女子，却被小昭的一句话震动了三魂七魄。

小昭说，公子心悦于你，你可知晓？

☆、第10章

10

小昭的声音有些尖锐，像是将死之鸟的哀鸣，中间又夹带着些许报复的快意。她知道，今夜已经说了太多不能说的话，或许她把宋青书约出来本就是错的。但日后再见这人的机会不多，自是不用留情面，若是今夜能将这份感情扼杀掉更好。

小昭把宋青书逼到了悬崖边上，亦把自己逼上死路。她压下所有情绪，努力不去想当张无忌得知一切后会如何处置自己。

佛说爱喜生忧，爱喜生怖，她知晓自己罪孽深重，死后是要下地狱的。可若能得到那人的眷顾，哪怕刀山火海也能淡然走遍。

小昭闭上了眼睛，她想。

只要宋青书回绝了那份心意，事情就会好起来的，公子，也还会是我的。

不过一瞬，宋青书想了很多。

他不觉得小昭说的是假话，因为这个女人眼中的情绪他十分熟悉。上一世，他宋青书便是用这种眼神看张无忌的。

兜兜转转又一世，宋青书对张无忌有太多太多的情绪，他嫉妒过，心疼过，敬佩过，也恨过，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但他清楚的知道，里头独独没有爱。

幼时替张无忌挡下玄冥神掌不过是自己临时起意，能得那人少林寺的一跪已是大幸，如今又得他相助解了体内寒毒，本就亏欠实多，再听小昭字字啼血的追问，眼前竟有些发黑。

许多平日不曾在意的细节一一浮现，宋青书惊出了一身冷汗。

张无忌竟是抱着这般心思，他怎敢？！

爱恨情仇，不身在其中，没有躬身尝过，是永远不能感同身受的。

就像张无忌永远都不会明白，为何殷离会对自己幼时留下的牙印念念不忘。亦如小昭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张无忌对宋青书的情意从何而起，几时方休。

宋青书是张无忌的因果业障，是他甘之如始五毒六蕴。

宋青书不知今夕何夕，浑浑噩噩的回到房中，将自己摔入柔软的床铺，之后是死一般的寂灭，面对张无忌的心意，他这个活了多年的人竟是畏惧起来了。

终是有愧，担不得如此厚爱。

又是一个无眠夜。

翌日，张无忌如往常一般认真处理好教中事物，又吩咐厨房炖了一盅鸡汤，亲自送到宋青书住处，丝毫不查身后小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色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