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老板的女儿适时地将盖浇饭端了过来,打断了两个人的互相观望。并将空调遥控器放在秦羽橙桌上。
“店里面只剩下你一个客人,如果等下觉得冷的话,就把温度调高一点吧。”说完就又回到了电视机前面看那个竞技节目,而坐在秦羽橙对面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盯着哪里的女人,突然像是找到了目标点一样,静静的看着她....
秦羽橙默默地回头一看,那个本来坐在一边玩手机的中年男人已经吃完了饭离开,此刻店里确实只有一个客人...如果除去自己面前这个人的话...
“你很奇怪...不像是活着的人,但是却能被人们看到。”秦羽橙对面的女人突然说,支着自己下巴的手臂微微一晃,将脸颊转了过来正对着秦羽橙。她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寒气从一开始就不是正常人类所应该具有的,怪不得秦羽橙一直觉得她有些奇怪。
“怎么说呢...”秦羽橙用勺子搅动了两下盖浇饭,压低了声音。“中间也算是经历了一些事情,现在看上去,应该和普通的人类没什么区别了。你呢,怎么呆在这里。”
那女人的眼神飘乎乎的看像老板的女儿,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回答道:
“有的时候,你是无法决定自己的生死的。呆在这里,也只能说是我在逃避。逃避一些...普通人渴望得到的东西。”
她的眼神有些徐晃,却始终都直视着那个方向。秦羽橙并不知道这位老板的女儿叫做什么,但是看样子好像非常吸引这个灵魂的注意。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对坐着,秦羽橙好像刻意的将吃饭的速度放慢了....她的眼神非常的专注,嘴角好像还带着一丝丝笑意。过了许久许久,她才有些开心的说。
“她,很早之前,是我的女友。”她的眼神柔和的就快要掐出水来,布满血丝的眼眶却也丝毫不影响她的专注,真的就像她看起来那样,只要是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就会觉得很幸福了。秦羽橙愣了愣,随即继续去舀盘子里剩余的米饭,少量的米饭噙满了浓郁的酱汁,吃起来非常的美味。
“你们的关系很好啊。”
听到秦羽橙说的话,她垂下了眼睑,自嘲一样的笑笑。
“不,我丢下了她。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
只是为了一些无法被原谅的理由,就轻易地在自己曾山盟海誓过得恋人最需要自己安慰与保护的时候,抛下了她。她那时候的神情,那时候的言语,简直就像是一个无声的拳头,一次次的砸在自己胸口,闷得发痛。明明只需要一个转身,她就一定会原谅自己,但是自己却...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自己如今可笑的下场,是一种罪有应得了。
发觉对面的灵魂好像陷入了什么痛苦的回忆,秦羽橙沉默的转着自己手中的勺子,从心底里,她非常想帮助这个痛苦的灵魂做些什么,就算是听听她的回忆,也算是帮助她分担。但是现下看来,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看看腕上的手表,自己已经在这家店里坐了大概一个小时了,老板也是要打烊的样子,着实找不到什么继续呆下去的理由了。想着,她放下了勺子。
“可以跟我说说,你们之间...或者说,你,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并不是说秦羽橙多么的喜欢帮助别人排忧解难,这么繁琐的爱好,她才不想拥有。只是这场景看起来竟然是那么的熟悉,当初的自己,不也正是这一副颓唐的样子?如果不是舒枫墨,说不定现在的自己,还会陷入那自杀的怪圈,更不要说再次体验到这生命的重要性了。所以说,这个同病相怜的家伙,真的很需要有人帮助她,来走过这一个悬崖。
她抬头看看秦羽橙认真的表情,想了一会,慢慢地点点头。眷恋的看了一眼那个并不知道自己存在的人...跟随着秦羽橙走出了餐厅。
“很多时候,你需要的只是一个宣泄的窗口。不论你有没有珍惜这条生命,你都不该在余下的时光里重复着之前的问题。这句话,是一个对我非常重要的人告诉我的。我觉得,你很需要它。”
☆、第77章事与愿违
第七十七章
“好像自从父亲彻底抛下公司里的所有事情不管,跑去和他刚结婚没多久的夫人在欧洲定居之后,我感受到的压力便开始成百上千的叠加了。
在父亲年轻的时候,便有一番宏大的愿望,他想拥有一家自己的公司,在社会上成为有头有脸的人物。为此,他几乎占用了生命的大部分青春去拼搏,在娶了妈妈的时候,他已经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公司,用来经营人们必不可少的电子产品。赚得的利润也够提供给我和哥哥去营造一个美好的童年。但是在我即将十岁的时候,爸爸的公司被卷入了一场假货风波之中,即使他出售的产品并没有所谓的假货。但是为了赔偿每一个愤怒的消费者,父亲的公司一夜之间几乎就要变卖两空,他那悲哀而痛苦的神情竟然是我从未见过的。不出三天,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被父亲卖掉赔给别人,一时间家里竟然有种家徒四壁的错觉,也许是无法忍受这样紧缩的生活以及与父亲每日每夜的争吵,母亲在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个多月的时候,悄悄抛下了我们,把我和哥哥留给了因为种种事情已经年纪轻轻便两鬓斑白的父亲,不知去了哪里,只是在数天后收到了她寄来的离婚协议。
那个时候的父亲就像是一只绝望的野狼,整日整夜的酗酒,即使是大白天也是那样烂醉如泥,我和哥哥则被奶奶送到了全日制学校读书,只有周末才会回家。然而每一次却都见不到父亲,听奶奶说,父亲觉得没有颜面见我们。
大概是那件假货风波过去半年的时候,我和哥哥终于在一个周末见到了许久未见的父亲,这个时候的他让我们都大吃了一惊。他就像往常一样,脸上挂着谦和的笑容,笔挺的西装,精神而帅气的短发。听他说,他有一个做律师的朋友,帮助他赢得了这场官司,贩卖假货的公司负责出面澄清了父亲的公司,并且赔偿了百分之八十的赔款,父亲,东山再起了。
在余下的日子里,他把我和哥哥接回了家,一点点教导我们经商之道,为人之基础。他的事业也因为诚信二字而蒸蒸日上,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我小时候的样子,除了妈妈再也没有出现过之外。
一直到我二十四岁,父亲都没有再结婚,他说看着我把公司继续下去就是他毕生的愿望了。我私底下和他谈过,想将公司交给一直渴望着自己做老板的哥哥,我去寻找适合我自己的工作,但是他犹豫了。
父亲认为哥哥不是经商的料,他好胜心太强,又苛求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所以父亲很担忧,并不愿意把他拼搏了一辈子的心血交给一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父亲说的很明白,我也不好推辞,在公司的时候,哥哥也是非常关照我,他自己虽不是一把手,却经常对我提一些能将利润扩大并遵循父亲底线的小聪明,毕竟是亲人,我觉得他不管怎样还是不会坑到自己家人身上的,父亲真的有些小题大做了。
期间我交了一个女朋友,纪昀雅。来我公司应聘的秘书,办事手脚麻利,人也特别好,我就把她调来了我身边协助,后来便顺其自然的开始交往。当然是在瞒着父亲的情况下,我并不认为父亲会看好两个女人的爱情。哥哥是知道这件事的,他笑的满脸奸诈,说不给他好处封口他就告诉父亲。我笑着捶他两拳警告他别胡闹。
也许是放心了公司的事情,父亲在看着我继续了他的公司一年之后,抛下了这一切,和他结婚没多久的人,一个和蔼的老太太搬到了欧洲去安享晚年了。习惯了有人辅佐的我一下子便感受到了肩上猛然增加的重担,了解了生活的紧迫性。大概这样忙碌的日子只持续了一个月,公司内部便产生了一些分歧,不知是谁提议,股东们竟要重新竞选董事,原因竟然是一个无法遵从社会原始规则,搞一些荒谬的同□□情的人,无法胜任这个工作。
是的,这借口简直可以称得上是无理取闹。我不知道这是谁走漏出去的,虽然明里没有说破,但是大家暗地里都还是明白我和纪昀雅的恋人关系。也许是逆了谁的眼,居然想到唆使那些老股东来引起混乱。我愤怒极了,几乎要把办公室里的盆栽连盆摔碎,幸亏那天纪昀雅扭伤了脚腕在家休了假,不然也许要被我这疯狂的样子吓到。哥哥走进来,安慰愤怒的我,好言相劝道不如先跟那个纪昀雅分手,然后等事态好转再说,不然我是没办法度过这个坎。我有些烦躁的把他推出去,将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什么都不做,静静的思考了一下午。
父亲的愿望,就是他的公司可以传承下去,我的确对这个董事的位置不感兴趣,但是不代表我会被这种荒谬的理由打败。也许是被气得昏了头,被种种事情冲昏了脑袋,我竟然真的默许了哥哥的建议,将纪昀雅约了出来。
那天的她有些奇怪,眼圈红红的,像是刚刚哭过的样子,我却没有体会到这一点。两个人静静的在餐厅对坐着,直到咖啡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我才淡淡的开口。
‘我们,分手吧。’
她手中的茶匙顿了一下,随即又开始转动,不点头、不摇头,也不肯说话。直到餐厅最后一位客人也即将要离开。她才情绪没有什么变化的问道。
‘考虑好了吗?’
我像是松了一口气,慢慢的点点头。
如果我现在可以回到那个时候,我一定把这个点头的人打死。
她没有再说什么,咬着下唇,好像在强忍着眼泪不让它滚落,然后努力的保持镇定,将一杯咖啡的钱放在我面前,艰难的露出一个笑容,扶着软沙发的扶手跌跌撞撞的走了,她扭伤的脚腕还泛着红色,肿的厉害。她却偏偏还要踩着那双高跟鞋,只因为第一次见面,我夸她这双鞋穿起来很好看。
我心里堵得厉害,却狠心的告诫自己这只是一个开始,如果不这么做,之前的努力就会全部白费。第二天刚一到公司,我就看到我办公室站着一位新的秘书,而我的桌子上,则放着一个辞职书。我捏着那张纸发呆,字体还是那么的熟悉,却又好像一瞬间变成了漠不相关的两个人。我晃晃神,随即稳定了情绪,等一下的董事会我并不想用这种样子去迎接那群苟可的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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