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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放我下来！”霁月在淞玉坚硬的胸膛上咬了一大口，淞玉笑着把他放到床上，捏了捏他粉雕玉琢的小脸。

霁月抱着沐雨不肯撒手，淞玉也不愿意让沐雨和霁月独处，所以只好退而求其次，让霁月跟着沐雨睡在床上，自己在椅榻上铺了一层被褥，将就着睡了。

第23章

霁月与沐雨的关系越来越好了，让淞玉隐隐有些担忧。沐雨出事之后，性格也变得与以前不同。若说从前还有些读书人的迂腐之气和名门公子的矜持端重的话，现在那些繁文缛节长期潜移默化形成的气质都不见了，像一方通透灵润的美玉，亮堂堂的能照出在他面前的人影。

记得他与沐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他愣愣地望着自己，欣喜之情溢于言表。淞玉当时只沉浸在霁月再次背叛他的暴怒中，甚至没有留心细想沐雨眉目中隐含的倾慕。沐雨就那样全心全意地跟着自己，这样的相信，该给一个长年累月相伴左右的知己，而不是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心怀叵测之人。淞玉把沐雨的受伤，很大的原因归结于自己的失察，所以对沐雨总是怀着一颗歉疚的心。不过最近，这种心情快要被妒忌淹没了。

这不，霁月不知道第几次和沐雨一起泡澡了。山上的药泉是不能再去了，海棠出事的山洞里，淞玉有再次查看过一次，发现地上的粉末全部消失了，不用细想也知道，一定是阿福这个傻瓜，给弄走了。海棠是自己的师妹，这么多年的情谊，不是单纯的情爱能一语道尽的。他对她的视而不见，伤她至深，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他所有的温柔、耐心与执着，都系在另一个他身上，根本抽不出一丝留给她。淞玉只在海棠的山洞里发现了一方被血染红的帕子，上面细细的针脚绣着翠绿色的松针，凝结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淞玉从屏风后走开，给在浴桶里嬉闹的孩子似的二人留出一些空间。现在他敢确定，沐雨喜欢的是自己了。那种眼神骗不了人，是他在另一个心尖上的宝贝眼里曾经看见过，现在却模糊得快要记不清的闪亮神采。沐雨倒也不急不躁，只是经常望着自己出神，有的时候，淞玉觉得，也许沐雨看的不是自己，而是透过了他的灵魂，看着里面反射出他自己的倒影，然后顾影自怜。不过淞玉现在无暇顾及沐雨的小心思，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件关乎他们三人的性命攸关的大事。

“月儿啊，你看我这里，好丑哦。”

沐雨蘸水的指尖沿着胸口的疤痕抚摸着，新长出的嫩肉痒痒的，可是他不敢抓。自己的身体，已经变丑了，若是再抓烂了，就更没人愿意看了。

“不丑。我最喜欢丑丑啦！”霁月跪在浴桶里，靠在沐雨身边，往他身上撩着水。

“你总叫我丑丑，我真的不好看吗？”沐雨望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那平静的水波，隐隐约约地照出自己清丽的面庞，虽然比不上月儿的明艳动人，没有淞玉的玉树临风，却有一种柔和的俊美，尤其是一双杏眼，水波流转，脉脉含情。

“不是啊，”霁月干脆跨到了沐雨小腹上，在他的眼角上左右亲了两下。“你很漂亮。不是都说，起个贱名儿好养活吗？丑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要么你也给我起个贱名儿吧？叫狗狗好不好？”

沐雨扑哧一声笑出来了。他捧着月儿的脸，也亲了亲他的眼皮。“月儿啊，你怎么这么可爱啊？怪不得淞玉疼你，我也想疼你呢。”

他搂着霁月细瘦的肩膀，圈在身前，把他露在外面的肩膀捂热。“月儿就是月儿，名字多好啊。狗狗这种名字，还是留给门口的老黄狗吧。”

霁月身子出溜出溜往下滑，小脑袋来到了沐雨的胸前。横亘在嫩红带着水珠的茱萸上，是一条长长的丑陋疤痕，暗黑色的伤口，嫩红色的新肉，看得霁月眼泪涌上来。丑丑啊，都怪我。若不是我太喜欢你，太想要在你身边了，你怎么会遭这些个罪啊。霁月伸出艳红的舌尖，在上面温柔地舔舐着。自己的唾液，现在也没了愈合伤处的能力，可是还是想舔舔，好像这样就可以减轻沐雨的疼痛，也减轻自己的罪孽了。

“可惜棠姐姐不在了，她有最好的祛除疤痕的药膏，抹上去，假以时日，就只剩下一条白色的细线，远看一点都看不出了。”

霁月舔得沐雨胸前更湿更痒了，他捞起脸快浸没到水中的霁月，抹了抹他湿漉漉红润润的脸颊，发现他眸子上竟然蒙了一层水雾。

“月儿泡得难受了吗？要不要兑点凉水？”

霁月摇了摇头，长发上的水珠溅到烟煴的水气里。“不难受。还要泡！”他抱紧了沐雨的腰，细白的手指在水下发出妖魅的光，在沐雨的肚脐上画着圈。沐雨被他逗得发笑，把他作乱的手并到他身后，霁月挺着白嫩的小胸脯，一直往沐雨怀里拱。两人一直半洗半玩，直到水凉到热气都消散了，霁月才被沐雨不情不愿地抱出来，擦干了身体，穿好新衣，乖顺地坐在木凳上，让沐雨拿着篦子帮他梳头。

第24章

淞玉进了房里，发现霁月靠在沐雨肩上睡着了，半干的润泽黑发散落在沐雨胸前，沐雨怕把他吵醒，竟然就那么一动不动地挺着身子。淞玉步履轻柔地靠近他们，用口形问沐雨：睡了？

沐雨抿了抿唇，表示回应。淞玉轻轻地抱着霁月，把他放到榻上。沐雨撩起霁月如瀑的青丝，铺散在枕边，不让他压着头发睡。淞玉握着霁月的小手把他的手塞进被子里，示意沐雨跟随他出来。

沐雨跟在他身后，追逐着他日光下的阴影。淞玉的身上有一种烘烤过的木芯子味道，干净又好闻。那时候，他被淞玉紧紧抱在怀里，就闻到了。只可惜，淞玉只抱过自己那一次，就再也没近过他的身。倒是霁月每天都粘着他，睡觉也要钻到自己怀里，手脚都要插到他的臂下和腿间，才会老老实实入睡。弄得他现在身上不免沾染了霁月的幽香，好像抹了什么胭脂水粉似的。

“沐雨，坐吧。”淞玉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凳，自己在石桌的另一头坐下。

沐雨的十指在腿上交叉合拢，绞了绞，有些不安。对着月儿，他还可以自然而然谈天说地，可是对着淞玉，他却像是近乡情怯，话在口中，也要绕几个圈，细细琢磨了，才敢说出口。只是说出后，马上就后悔，觉得自己回答的不够好，不值得淞玉喜欢。

“那个……你有事要说？”

“嗯。”淞玉微微颔首。“我想跟你坦白些事。有些事，你早晚都会知道，瞒着也没意思。”

沐雨心里小鹿乱撞，嗬嗒嗬嗒地跳动着，略微气喘起来。淞玉这是，要戳破那层窗户纸了吗？也太快了吧，自己还没想起以前的事情，也没准备好。一会儿该怎么回答他呢？总归不能拒绝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的。自己不好看，胸口还有疤痕，他不会嫌弃的吧？

“哦……好……你说吧。”沐雨深吸一口气，等待着淞玉的深情告白。

“你应该早就发现身上的疤了，对吧？”

沐雨下意识地伸出右手，抚在自己的左胸上，抬起眼，迷惑地望着他。

淞玉轻轻叹了口气，把他们第一次碰面，第二次碰面，以及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沐雨听。沐雨越听越震惊，最后紧紧揪住自己胸口的白色绸布，捧着心口弯着身子急促地喘息。

淞玉看着他这个样子，于心不忍，手放在他洗得芬芳带着朵朵的香气的发丝上方，却抚不下去。因为他知道，对于除了朵朵以外的任何人，一点点的温情，都会变成巨大的残忍。海棠如此，生命中的匆匆过客更是如此。至于沐雨，他本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子，等事情结束了，他回归了原本的生活，再忘掉这一切，就可以免于遭受求而不得的折磨了。

“所以，你对我，并没有情，对吗？”沐雨断断续续地从喉咙里挤出这钻心的话语。

“是你误会了。我不想你再误会下去，还是说清楚。”淞玉蹲在他的石凳前，仰头与他低垂着的眼眸对视。

“我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遇到这么可怕的事情。我只希望你别怪罪朵朵。他……他想与你亲近些，我想恳求你还像平时那样对他就行。可以吗？”

沐雨嘴唇翕动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酸涩的泪水堵在喉间。他用力摇了摇头，刚洗过的头发松松地挽着一个髻，插着一支通体碧绿的翡翠簪子，随着他的摇晃，颤了颤。他咽下了鼻中喉间的泪水，不愿意让自己在淞玉面前示弱。不就是被拒绝吗？这没什么，反正这么多年，都是花花草草陪伴着自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