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真的要吃?
史艳文有些为难,毕竟一个男人因为那事还要吃药养身,总有几分微妙的……赧然。
竞日孤鸣往前靠了靠,语带威胁,“只是日常补血气的药丸,也只这一粒便可慢慢化去淤青,不必忌讳什么,总比药老的苦药好太多,后日离开时也不用担心路上颠簸伤身……还是艳文手软无力,要在下亲自喂你?”
这是非吃不可了,史艳文瞪他一眼,伸手捏了药丸的封蜡,哑声道,“不敢劳烦先生。”
那粒药丸不算稀有,但也是珍贵难得,那是狼主千雪孤鸣留给竞日孤鸣为数不多的补药中的一颗,原可用在外伤严重之时,如他不久前才服用过。
不过竞日孤鸣现下觉得它物超所值。
“艳文还记得初见时先生的一派正经……”
“哦?艳文可否赐教在下如今又是哪里不正经了。”
“……”
“可见艳文是记错了。”
……
天气清冷,北风一过,常人都要侵些寒气,更何况史艳文,竞日孤鸣不久便扶着人进了书房,将侍女都关在了屋外。侍候的人微一怔楞,也就听话的退了下去,只留了一两个新来的孩子站在门口,倒让两个孩子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像这种亲自侍奉主人的机会,对新人来说总是不多的。
竞日孤鸣注意到了却是一笑置之,史艳文则是慢慢走到一边,拿了本书歪着故作不知其中缘由。
这样也好。
他们在小庙里也是如此,偶尔一起下棋画画,谈些闲事,或是来了兴致干脆凑到一起看看对方在做什么,饮酒泡茶逗乐玩笑,时刻注意着竞日孤鸣会不会又趁机拿人打趣,不然非得逼着史艳文叹息声声连叫三次“先生”才让人止住。
不过还有些时候,他们是什么都不做的,各自拿了本书看,几个时辰或是一天都没有关系,只要记得看看对方。
潜移默化的心心相惜,一人之怀念,哪怕相隔万里,心上的另一人也会有所感应,何况他们之间也只隔了七八步的距离。对方眼中的感情再小心翼翼,另一人或是经年练就的条件反射,或是灵犀一动的本能察觉,都能不约而同的抬眼对视。
只是那时心有挂碍,每每如此,手中的书便许久才能翻过一页,虽然都能过目不忘,但却多少有些错乱恍惚。
如今,心静了。
那份飘逸出尘中多了太多实质化的脉脉温情,让彼此的存在感越加强烈,强烈到不需抬头他也能感受到交缠的气场,也不需要用眼睛去确认对方的存在,甚至不再对不久之后的道别抱有任何的忐忑。
今日是琅琊居解禁倒数第二日。
他们却在书房呆了一日,统共也就说了十几句话,换了两三盏茶,捧了一本书,娴静淡然又带着莫可言表的疲惫渡过了一天。
从暖阳分出一丝温暖静谧的光芒穿过月窗,到亭阁楼台处感受风中寒气盘旋,再到弥漫磬香时融入相得益彰的暧昧风雅,至火烧彤云于天边倚身窗弦共赏鎏金晚霞,临幕鼓声声敲响之刻回忆去日往昔相逢恨晚,最后饱揽弦月成钩繁星化点后对笑入眠。
这样的日子实在太难得。
也太勾人流连。
史艳文都快忘了不久的分离,但那时刻终会来临。
琅琊居解禁的日子似乎只是眨眼便已来到。
新来的侍女起了大早,侍候主人洗漱之后便统统不见了踪影,连同那些混入其中属于竞日孤鸣的旧部被带出了十里之外。而三十里之外的驻扎苗军,卯时一刻敲响金锣,卯时二刻整军退出,残余小组护兵暂时照看请出的侍从。
卯时一刻,苗王偕同狼主藏镜人,摒弃辇舆仪仗,轻装而来。
却在琅琊居大门口看见一架宽大精致又不失典雅的双骑车辇,辇上挂满了月白流苏,车帘挂着玉珠,车后无门,藏青色的帘子拉开一般,可以看见玉制靠手的杆轼,连拉车的马都是高人一等的富贵之态,只是当卢便可用来当做收藏的至宝。
看起来就是一座让路人瞠目结舌、让山贼抢着拦截的移动金山。
苍越孤鸣艰难的张张嘴:“很……别致。”
千雪孤鸣一脸嘲讽:“嗯,用来自找麻烦再适合不过。”
藏镜人手指咔咔作响:“史—艳—文——!”
“小弟啊,”史艳文自门口出现,身体尽量离马车站的稍远,慢吞吞的走出,“你来的真早啊。”
藏镜人气愤地指着马车,“你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现在被养的连马都不会骑了吗!”
史艳文从苗王狼主两人尴尬的笑笑,“苗王、狼主。”
那两人正要点头,藏镜人却一脚跨到他们身前,恶狠狠地瞪着史艳文,“回答我的问题!”
史艳文见避之不过,便道,“其实中苗之间亦有不少奇景,坐着马车慢慢回去,□□赏玩亦无不可,小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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