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又道:“小昭姑娘,从那时我便知道你对我无忌师弟情深意重,往后还请你多多照应他。”饶是小昭并非中原女子,被宋青书一语道破了心思,此刻也有些不知所措,半晌才道:“公子……公子人好,照应他的人那么多,我能做些什么呢?且不说旁人,小姐与我们公子有打小相识的情分,又是一起共患难过的。公子待小姐极好,小姐也是一样待公子的,他二人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又算得了什么呢……我……我只盼能一辈子当个小丫鬟,跟在公子身边服侍他也就心满意足了,可……”她说着说着,脸上竟流露出忧愁之色来,声音也越来越低,直把个宋青书听得越发迷糊起来,只得出口唤道:“小昭?”
小昭登时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来,脸上羞得通红,嗔怪道:“宋少侠这是在逗我说笑呢,咱们方才那些话可不许告诉公子,我……我走啦。”说罢竟是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宋青书傻在当场,心道:我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惹小昭姑娘生气了?不对呀,我统共也没说几句话,并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在里头,难道她误会了?宋青书失笑摇头,心想这女孩的心思也太难琢磨了些。
张无忌去不多时便又转回,看到只有宋青书一人坐在院中,便道:“小昭呢?”宋青书答道:“回去了。”张无忌笑道:“这个丫头往日是最灵巧周到的,怎会把你一人留在这院里吹风,莫不是你说了她什么,把她惹恼了罢。”
宋青书苦笑道:“我只不过是为着那时候她在光明顶上的义举多说了两句,哪有你说的那样严重。小昭为了你不惜以身犯险,她年纪虽小,倒是很勇敢。只是不知她怎么就肯为你做到这种地步。”张无忌点头道:“小昭待我极好,我心中也十分感念。我曾与她共患难过,所以亲近些。”说着便把他与小昭在光明顶密道里的经历说给宋青书听。
宋青书听完惊叹道:“小昭果然有情有义。对了,我看小昭眉骨比常人略高些,鼻梁又挺直,眼睛隐隐卧着些蓝意,与中原女子大是不同,到像是西域女子。”张无忌说道:“说起来我也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小昭的确不是中原女子,不过她身世来历成谜,她不说我也不曾多问。”
宋青书奇道:“身世来历成谜?听你方才所言,小昭一个孤女竟然知道伏羲六十四卦的方位所在,想来不简单。这样的人你也放心她在你身边么?”张无忌道:“小昭是真心待我的,我自然知道,她若是有心害我,那时便不会挡在我身前。想来她也有些遭遇不想对旁人提及,我又何必勉强。”宋青书沉吟一番,道:“这话也不错,不过你留心一下也好,若是小昭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也好相帮一二。”
张无忌点点头,抬头看着天色不早,便道:“天晚了些,咱们进屋去罢,一会儿若是被风吹着可又不好了。”宋青书“嗯”了一声,张无忌弯下腰便要来抱他,宋青书却摆摆手道:“你扶着我走走罢,好不容易你松口让我走动了。”张无忌笑道:“好,那便依你。”说着搀了宋青书起来,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向屋中挪去。
好不容易进了屋,又是一身的汗,张无忌扶着他坐下,找来巾帕给他擦汗,边擦边道:“说来有件事还需叫你知晓。”
宋青书听他说的顺口,也就漫不经心的接个话茬,问道:“什么事?”张无忌手上动作不停,道:“你也知道我是修习了全本的《九阳真经》才能化解了体内的玄冥神掌寒毒,抱住这条小命,而武当九阳功乃是太师父依照他老人家记忆中的部分《九阳真经》改编而来,这两者之间有些渊源又有所区别,我想把我所练的九阳功心法告诉你,你两厢对照之下好好修习,对你养伤有好处不说,说不定还能让内功修为有些进益。”
宋青书不料他口里云淡风轻的竟说的是这么个话题,惊道:“这可是桩大事,那《九阳真经》的秘籍何其珍贵,你就这样给了我了?”张无忌被他一吓,小声道:“也不是这个意思,那秘籍我仍旧是埋在那处了,没带在身上。我又没有你那过目不忘的本事,只能把我练会了的教了你。这件事我与太师父商量过了的,他老人家说可行,我才来问你。”
宋青书笑道:“你这话倒是有几分怕我不愿意的意思。这于我而言乃是大大的好事,怎么从你口中说出,倒像是我吃了什么大亏一般。”张无忌讷讷一笑道:“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若是旁人,我自然是知道这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情,断不会有人推辞的,可是我倒是有几分怕你一心只想学武当本门功夫,不愿学其他的。”宋青书闻言有些意外,自己弃了《九阴真经》并降龙十八掌不学,竟是印证了张无忌所言。心道:没想到无忌竟能摸准了自己的性子,倒也算是知己。
宋青书既然愿意,张无忌便把自己记得的全部教给了他。宋青书天资聪颖,两厢对照下自有妙悟,加上张无忌将自己修炼时的心得全数与他分享,他修习九阳功便是一路畅通无阻,伤好的快了些不说,连内力修为也是一日千里。张无忌在武当山上一耽搁便是两月,派出去的五行旗人先后回山,带回来的消息令人大为惊讶。峨嵋、华山、崆峒、昆仑各派远征光明顶的人马,竟无一个回转本派,江湖上沸沸扬扬,只道魔教好生手段,将六大派高手一网打尽。宋青书心里清楚,他们尽数被赵敏拿去锁在万安寺中,日子虽不好过,却是暂无性命之虞。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点开心,更两章。顺便,倚天里面小昭是我最喜欢的了。
☆、忠告
过了数日,殷天正和殷野王父子也回到武当,报称天鹰教改编完毕,尽数隶属明教。当日晚间,张三丰在后殿摆设素宴,替殷天正父子接风,明教群豪议定三个月后的八月中秋,各路首领齐集淮北蝴蝶谷胡青牛故居聚会。
其时距中秋日子尚远,张无忌见三叔六叔和宋青书尚未痊愈,深恐伤势有甚反复,功亏一篑,因此暂留武当山照顾三人。说是三人,其实俞岱岩历来有童子随侍左右,杨不悔对殷梨亭倾心,自是百般体贴,只有宋青书原先没人服侍,张无忌与他同辈,此时投桃报李,真正照顾的不过宋青书一人尔。
他多数时间都在宋青书院中,两人或是交流张三丰新创太极功,或是品评六大门派各自功法,又有时只是谈天说地,家长里短,无话不谈。宋青书有武当家学为底,博古通今,琴棋书画虽说不上样样精通,却也是各项略知一二,尤其他胸中有奇谋,更兼通晓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在这棋艺上早就是冠绝武当。丹青之术虽是稍逊,一笔好字却是并不逊于当年“铁画银钩”张翠山。张无忌与他交往之时心中便更是暗生敬佩之意,只道宋师兄文采武功俱佳,为人端正重义,又生得一副好样貌,更重要是对自己多有爱护之意,真真是天下最好之人了。张无忌幼时在那荒岛之上,父母虽不是腹中空空的江湖草莽,奈何条件有限,却也没能教他什么风雅之词,但那冰火岛上风光景致,当今世上除了他张无忌只怕没人知道,当下捡了些趣事,说与宋青书听,宋青书倒也听的津津有味,颇有惊奇之处。他二人俱是青年才俊,你来我往之间倒是有些英雄惜英雄的相见恨晚之意了。
这一日,张无忌来找宋青书时眉头微皱,似有心事,宋青书见状少不得问道:“无忌,有什么事么?”张无忌其时正为着杨不悔与殷梨亭的事情烦心。这数月时间他二人无话不谈,宋青书既然问起,他想着这事总要尘埃落定,告知众人,宋青书足智多谋,将此事告知于他还能请他指点一二,当下将杨不悔那日如何向自己吐露心事的情由,一一说了。
宋青书听完,笑道:“此事哪里是什么大事了,也值得你如此烦心?莫不是你自己中意那杨家妹子,心中生出醋意来罢。”张无忌被他调笑,心中甚是窘迫,道:“宋师兄何必与我开这等玩笑,我在武当数月有余,宋师兄可曾见我对不悔妹子有一丝暧昧讨好之举啊?我是觉得六叔与不悔妹子年纪悬殊,辈分有异,这让我如何与杨左使开口啊。明日我们便要下山去往淮北蝴蝶谷,此事不宜再拖,可是我却束手无策,当真,当真不知如何是好啊。”说罢重重叹了一口气。
宋青书轻哼一声,道:“你这小鬼,年纪不大倒是迂腐的很,我问你,这杨姑娘自是青春年华,难道六叔是垂暮之人么?杨姑娘叫六叔一声叔叔,他们是有甚么血缘之亲还是师门之谊?六叔还不到四十,生的年轻俊朗,风华正茂,杨姑娘与他站在一起正似一对璧人,有什么不好了。杨姑娘小小年纪虽是女子,这敢爱敢恨的气魄,真不知胜了你多少。”
宋青书知道他什么都好,就是在情之一字上迷迷糊糊,平白惹出许多事端,因此话说的重了些,想点醒他。张无忌被宋青书这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良久才嘀咕道:“我并未觉得殷六叔与不悔妹子不般配,只是,杨左使……殷六叔一直视杨左使为仇敌,光明顶上若不是不悔妹子挺身相护,只怕杨左使已是六叔剑下亡魂,现下这仇敌变女婿,你叫我如何跟杨左使开口啊。”话说到此,脸上浮现出三分为难,七分委屈的古怪神色。
宋青书见状笑出声来,道:“你这话虽糙,可却在理。不过我见杨左使似乎一直对六叔抱愧于心,他为人又豁达,对这个独生爱女疼的跟什么似的,想必不忍让杨姑娘伤心。他二人若是良缘得成,上代的恩怨尽数化解,正是大大的美事。你将这个中情原细细说与杨左使听,他自会答应。”张无忌道:“那我便按照你的话说了。”宋青书道:“你待如此,将要成就一段美满姻缘啦。”
张无忌将宋青书原话说与杨逍,杨逍果然应允,张无忌心道:宋师兄神机妙算,果真被他料到。当晚无忌传出喜讯,群豪纷纷向殷梨亭道喜,杨不悔害羞,躲在房中不肯出来。张三丰和俞岱岩得知此事,起初也颇惊奇,但随即便为殷梨亭欢喜。
张无忌次日便要下山去往蝴蝶谷与明教各地人物聚会,晚间便来到宋青书小院中想跟他告别,行至门口却见宋青书正在对月出神,长身玉立与庭中,风姿绰约,只可惜身形略有些瘦弱,乃是为着受伤兼又中毒的缘故,元气大伤。张无忌心下黯然,愧疚之情又起,只觉得有千言万语却是说不出口,呆立良久转身欲走,不意被宋青书出言叫住,道:“既来之,则安之,何以过户而不入?”
张无忌闻言只得上前,道:“宋师兄,是我对不住你,我……”宋青书玲珑心思,一下便明白了张无忌心中所想,笑着打断他道:“我伤重在荒山野岭,是你救我回来,我中毒性命不保,也是你替我解毒,我本该当一辈子残废,是你将我医好,此番种种,你何处对不住我?”张无忌闻言一滞,呆了半晌道:“你如此信任我,我却害你受七虫七花毒之苦,我有负于你是事实。”
宋青书道:“我信你能救我断骨,你拿来黑玉断续膏,我信你能解我身上之毒,你也为我配出解药,何处负我?”张无忌一时无法作答,心道:宋师兄好口才,被他一说我竟似无话可驳。
宋青书看着张无忌张口结舌的模样,微微一笑,心道:无忌忠厚老实,明明不是蠢笨人物,却被自己三言两语给打发了,难怪要被赵敏玩弄于股掌之上,被周芷若一拿一个准。一念至此,便开口道:“无忌,你对周姑娘怎么想?”张无忌一愣,道:“周姑娘?可是峨嵋派周姑娘么?”宋青书点了点头,张无忌道:“我小时候身中玄冥神掌寒毒,在汉水与周姑娘相识,周姑娘喂饭之恩,我感念在心,没齿难忘,她自是对我极好。可是在光明顶上,她却要来杀我,我不懂她心中所想。”
宋青书道:“当时峨嵋诸人你只留她的兵刃不夺,在旁人看来只怕要以为她与你有私情,女子名节极为重要,况且灭绝师太积威甚重,她当时刺你一剑实乃逼不得已。”张无忌心中奇道,不知宋师兄为何提起周芷若,倏忽想起那日初见,蛛儿说宋青书似乎对周芷若有意,宋青书这一番说辞在他看来更是印证心中所想,当下笑道:“宋师兄看来对周姑娘有意。”
宋青书摇摇头道:“周姑娘清幽有如岸芷汀兰,我高攀不起。”张无忌奇道:“宋师兄是我武当三代首徒,即是未来武当掌门人,周姑娘不过是峨嵋灭绝师太座下一个普通弟子,高攀一词从何而来啊?”
宋青书心知自己说错了话,也不与他解释,只道:“我对你,当不说半句虚言。”张无忌点点头,道:“那宋师兄为何好端端的提起周姑娘?”宋青书看他一眼,道:“我是担心你。”张无忌奇道:“担心我?此话怎讲?”宋青书道:“周姑娘有意与你,上次那个赵敏赵姑娘也有意于你,你身边的小昭姑娘也待你极好。英雄难过美人关,自古情之一字造就多少痴男怨女,你性子宽厚,说不好听便是优柔寡断,到时候只怕误人误己。”
张无忌笑道:“宋师兄怎么又与我开这等顽笑,小昭便罢了,这周、赵两位姑娘一个差一点一剑要了我的性命,一个又每每设下毒计害我,哪里是有意于我的样子了。”
宋青书看他一眼,心道这人明明悟性极高,学武之时往往一点就透,连他也有所不及,于男女之情上偏偏是个榆木脑袋,不以为然道:“光明顶上,周姑娘刺你一剑,你毫无防备之心,想她以倚天剑之利,但凡下手稍重稍准,早就把你扎个对穿,那还有你现在与我谈笑?那赵敏赵姑娘大费周章布下此等精妙毒计,我们慎之又慎却还是中了毒,本已性命不保,她却又巴巴的送解药来,只为了换你为她做三件事。这不是对你有意又是什么?你这人,我信你,你却不信我,好生没趣。”这最后一句宋青书已然带上三分调笑揶揄意味,登时让张无忌面红耳赤起来,半晌才道:“我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宋青书原本是说顽笑话,但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倒有些感念,曾经身为受尽众人唾骂的叛徒,方才明白得人信任是怎样一种体会。他叹口气道:“无忌你心地善良,必有福报。只是江湖之中人心险恶,你少年命途多舛,所遇到的也不见得都是良善之辈罢。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太过轻信恐有后患。”言及此,宋青书不由得顿了一顿,后又自顾自摇摇头道:“你一颗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广结善缘自然福泽深厚,但愿是我多虑。无忌,心是明镜台,勿使惹尘埃。”张无忌道:“无忌受教了,宋师兄好意,我知晓。”
宋青书点点头道:“蝴蝶谷聚会后,你待要去往何处?”张无忌道:“大师伯等人迟迟未归恐怕与赵敏脱不了关系,我打算打探一番,先救回众位师叔伯和六大门派的人。”宋青书不好直言六大门派的人都被赵敏拿去锁在万安寺中,却又忧心诸位师叔和他父亲的安全,想了想说道:“那赵姑娘通身的气派摆在那里,想必非富即贵。她身边又有许多高手环绕,不但听命于她,更有护卫之意。她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自己又没什么武功,便是再有什么聪明机变,想来还是没什么本事服众,看来家中权势颇盛,才能引得一众高手追随与她。我看这赵姑娘与元人朝廷想必有些关联,你直去大都打探便是。”
张无忌正愁不知从何处找起,有宋青书这话,他顿时轻松很多,便道:“依你,我明日便带着杨左使、韦蝠王他们去大都。待救回大师伯等人,便去冰火岛将我义父金毛狮王谢逊寻回,由他担任明教教主,我便可安心来武当做个小道童,代我父亲服侍太师父,也好时时与你一起。”说到此处,张无忌不禁流露出一副欣喜神情,宋青书看在眼里,并不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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