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声谷因着前次差点冤杀宋青书,对他一直多有歉疚,心中对他爱护之情又多几分,出口道:“大师兄这是怎么了?青书一向孝顺听话,这次是什么事惹大师兄不快了?”宋远桥“嗬”的一声,道:“这等事情我实在是说不出口,二弟,你说给他听听,青书这臭小子,都做了些什么事。”
俞莲舟只好把宋青书与张无忌之事一一说给莫声谷,莫声谷听了之后颇为惊异,说道:“这,这也忒不成体统,该要好好劝劝。”殷梨亭道:“劝是自然要劝,可是青书顽固得很,听不进去啊。我们在少林之时便有劝告,他只一味躲避,后来回武当路上我们再劝,他便想尽办法岔开话,我们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
“六哥,你们劝什么啊?”杨不悔听闻爱郎回山,立时就前来相会,殷梨亭便把此事又说与她听,杨不悔“啊”的一声,道:“无忌哥哥竟然,竟然喜欢青书。”她秀眉微蹙,螓首轻颔。旬月不见,她肚子又大了几分,殷梨亭见她身子不便,心中爱惜,道:“你既已有身孕,还是多在房中歇息。”杨不悔冲着夫郎微羞一笑,道:“我听着你们回来了,便赶来看看。”殷梨亭道:“此行凶险,想必你也是担惊受怕,我扶你回去休息。”杨不悔拉了他衣袖,笑道:“甚好。”两人告别众人,出了前殿。
行了一会,杨不悔道:“青书与无忌哥哥感情很好么?”殷梨亭道:“嗯,我多日看着,他二人的确情深意重。”杨不悔抬头看他,怯生生的说:“他二人既然是真心相爱,又何必强行要他们分开,男女之分当真这般重要么?”殷梨亭叹道:“不悔,你有所不知,男子相恋有违人伦纲常,多半被世人视作不务正业,耽于享乐的荒唐事,他二人若是当真如此,只怕要受天下人唾弃。”杨不悔苦笑道:“许是我太偏心了些,只道是无忌哥哥喜欢的,无论他是男是女,是好是坏,只要能真心对待他,我便替无忌哥哥高兴。无忌哥哥从小便没了爹娘,后来,后来又吃了许多苦头,数次连性命都差点没了,只盼上天能够怜惜他,让他能够和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共度一生。”殷梨亭细想她的话语,觉得这话太过天真,却也是十分在理,他本就是个感性之人,听着妻子这番话,心中也有些同情起张无忌和宋青书了。
宋青书自回武当之后便一直闭门思过,每日里都轮番来人劝解,他开始还会辩解一二,后来便只管行礼谢罪,再不与来者解释,心里暗自算着日子,也不知张无忌何时能来。武当六侠中就数七侠莫声谷来得最勤,这日他推开房门,见宋青书盘腿坐在榻上,正自修炼太极功。细细打量这个师侄,只觉得他似乎又清减几分,看着憔悴不少,心中十分疼惜,不由心道:这无忌对青书竟是这般重要么?往日青书最听师长教诲,不曾有一言违逆,未曾想此事上竟是半分不让。看他明明已是心力交瘁,却还兀自苦撑。青书名门贵子,一贯的心高气傲,只怕过刚易折。
他叹了口气,叫宋青书听见了。宋青书调息完毕,听闻身边一声轻叹,睁眼看去,原来是七叔到了,他心知又是来劝解自己早日挥剑斩情丝的,心头一阵苦闷,直起身来,对莫声谷行了个礼道:“七叔。”莫声谷将他扶起,见他眼中具是疲惫之色,心中不忍,说道:“青书,你告诉七叔,是否无论我们如何劝你,你都不会回心转意?”宋青书点头道:“七叔莫怪。”
莫声谷摇了摇头,道:“你能告诉我,这是何故莫?”宋青书道:“我与无忌有约在先,君子一言……”莫声谷摇头打断他道:“我不是说这个,我知道你二人心意已决,我想了解的为何你会选择无忌,我记得你小时候对来咱们这里暂住的周姑娘颇为爱护,还以为……”
宋青书猛然听他提起往日旧事,心中有些尴尬,却还是答道:“无忌数次救我性命,又赤诚以待,我……”莫声谷又打断他道:“无忌一向待人诚恳,慷慨大义,你们这是兄弟之义,算不得男女之情,你二人年轻不懂事,却是搞混了。”宋青书默然,半晌才道:“无忌救我性命,于我有救命之恩。我二人诚心相交,有兄弟之义。他处处为我思量,有回护之情。他为我舍生忘死,辗转难眠,是为刻骨铭心之爱。这种种恩义情爱,混在一起确实叫我无从分辨,然而我心里却明白,既然他对我也有同样的心思,那我便要与他天上地下,永为同好。”
莫声谷见他脸上一派坚毅之色,只好悠悠长叹道:“既然如此,我以后便不来劝你了,左右你也是听不进去的,何必叫我徒费口沫,你也莫要太过难为自己,保重身体,你爹那里,我会想办法去劝。”宋青书不意竟有如此之喜,登时拜倒,说道:“多谢七叔。”莫声谷摆摆手,自出门去了。
宋青书送走莫声谷,颇有些柳暗花明、拨开云雾之感,正自欢喜间,忽听有人叩门,道:“青书啊,我是六叔,有些话要与你说。”宋青书心中奇道:六叔怎的来了。
原来自他闭门思过以来,殷梨亭来的甚少,便是来时也多半是与他谈论些家长里短、或是与他在武艺修炼上探讨一二,竟是半分未提他与张无忌的□□。此时来访又说是有事相商,不知何意。
宋青书开门,将殷梨亭引入屋内,说道:“不知六叔所为何事?”殷梨亭道:“不悔刚刚收到消息,无忌已然辞了明教教主之位,想必日内便会来武当了。”宋青书闻言又惊又喜,道:“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雷厉风行,我原以为此事他须得月余方能完成,谁知这才一月不到,他便做到了。”他一抬眼,见殷梨亭微笑看他,不由得收敛几分喜意,拱手道:“多谢六叔。”
殷梨亭道:“无忌此番行事却与往日不同,他处理好诸项事宜之后,留书一封,将教主之位传给我岳丈,一声不吭得就走了。岳父等人寻他不着,知道他要来武当,便先与不悔说了,望不悔能够先说一二。”
宋青书闻言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也难为他想的这么个留书出走的法子,想必杨左使等人俱是不会同意他退位让贤的。”殷梨亭笑道:“无忌待你很好。”宋青书微微一笑,有些不好意思,说道:“六叔不反对么?”殷梨亭摇摇头道:“我初时也觉得此事有些惊世骇俗,你二人俱是天之骄子,不似那等纨绔,但是不悔说的很对,只要你二人是真心相爱,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你二人都是我们的侄儿,难道那凡夫俗子之言当真比你二人的终生幸福更重要么?”
宋青书只觉得今日喜事一件接着一件,当真是时来运转之兆,心中喜不自胜,当下向殷梨亭拜道:“侄儿感念六叔体谅。”殷梨亭赶忙将他扶起,道:“你父亲那里我不便去游说,不过师父就快闭关出来,你父亲最听他老人家的话,届时我劝劝师父,让他老人家来与你爹相商。”宋青书欢喜之下,整个人也神采奕奕,复又拱手道:“多谢六叔。”
作者有话要说:要结束了诶
☆、尘埃落定
又过了两日,张三丰闭关出来,殷梨亭抢在大师兄之前将此事禀报给他知晓,张三丰乍听此事,甚是诧异,捻须良久,不知作何思量。殷梨亭道:“无忌想必不日就能抵达武当,师父要不要听听他怎么说?”张三丰点点头。
忽然间有个道童来报:“启禀祖师爷爷,无忌小师叔到了。”张三丰大喜,道:“快迎进来。”话音刚落,张无忌已然快步入内。这武当便如他自己的家一般,张无忌乃张三丰得意弟子张翠山独子,又曾在以一手新学的太极拳、太极剑功夫连败赵敏手下三大高手,解武当之围,武当诸人谁人不识,见他来了各个喜气洋洋将他迎入内,知客道童禀报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张无忌行至太师父面前跪下,说道:“无忌见过太师父!”说罢行了个大礼。张三丰最疼爱他父亲张翠山,对张无忌也甚是怜爱,又见他历经艰险死里逃生竟然当了明教教主,明教在他手下重归正轨,少不得颇有几分自豪欣慰之意,当下将他扶起,张无忌孺慕之情甚重,哽咽着道:“太师父,无忌好想你。”张三丰微笑道:“好,好,回来就好。”
张无忌直起身来,向殷梨亭行了一礼,道:“六叔,多日不见,一向可好?六婶身子可好?”殷梨亭乐呵呵的道:“都好,都好。正在跟师父说你跟青书呢。”张无忌闻言道:“六叔,青书他还好么?”殷梨亭面露忧色,道:“青书他自从少林回来后,就被他爹罚着闭门思过,他父子两个都倔的很,哪一方都不听劝。”张无忌闻言大急,当下跪在张三丰面前,道:“太师父,千错万错都是无忌的错,还请太师父不要责罚青书,若有什么门规,我愿代青书受罚,只求太师父千万不要逐青书出武当。”
张三丰忙去扶他,笑道:“起来,起来。我何曾说要逐青书出武当啊,此事我只方才听梨亭略说了说,他也只是一知半解,个中详情,还要你细细说来才好啊。”张无忌这才起身,将自己与宋青书齐上峨嵋金顶之后这许多事情尽数说与张三丰。张三丰点头道:“如此说来,你与青书确系日久生情,你为了他,连明教教主都不做了?”张无忌点头道:“孩儿别无所求,只盼能日日和青书相伴。孩儿资质鲁钝,本就难当教主大任,若是继续做下去,少不得要隔上许久才能见他一见,索性将教主之位传给杨伯伯,他处理教中事务得心应手可比孩儿强多了,这正是两全其美啊。”
张三丰微笑看他,说道:“你可知,你和青书之事,只怕要受全武林中人诟病啊,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其中之难,你二人承受得住么?”张无忌道:“我二人同心,都是不会理会旁人说辞的,只是青书始终担心会有损武当颜面。”张三丰“呵呵”一笑,道:“我武当威名该如何来便如何来,该如何去便如何去,只要持身自正,行侠仗义,扶危济困,不违本心即可。”当下对殷梨亭吩咐道:“梨亭啊,你去叫远桥在青书院中等我。”携着张无忌手,直往宋青书住处而去。
行至院中,宋远桥已然在内,向师父行了一礼。张三丰轻拍张无忌手道:“无忌,你与大师伯在此稍等片刻,我有些话要先问问青书,你二人也听听。”宋远桥与张无忌点点头,站在院中等候。
张三丰推门而入,叫道:“青书啊。”宋青书见太师父亲自过来,赶忙起身行礼,道:“青书见过太师父。”张三丰将门带上,在门边圆桌上坐下,道:“你和无忌之事我已然知晓,青书,三思而后行,你此番当真思虑清楚了?”宋青书跪下道:“孩儿有错,还请太师父责罚,可是要我离开无忌,当真不可。”
张三丰道:“青书,你是我武当三代首徒,将来我是属意你接任武当掌门人之位的,可是你若是执意如此,只怕是当不得这掌门之位。”宋青书身子一颤,缓缓磕了个头,道:“孩儿身受武当教养大恩,不敢做任何有损武当门风之事,本该一心图报,可是无忌……无忌对我情深意重,我对他,其实我心里对他爱重已久。普天之下,若说谁人能在我蒙受不白之冤众叛亲离之时还能一心信我,待我如初,那必定是无忌无疑。原本他将与周姑娘结成连理,此种心思我自然是深埋心底,只盼能与他维系兄弟之情,可是后来诸多变故,我才知道原来他对我也是一般无二,天命如此,我自然不愿放手。无忌乃是天下第一大好人,我宋青书原本是配他不上的,不敢奢望生生世世,只求今生能与他为伴。孩儿失德,不敢忝居首徒之位,只求太师父还认我是武当弟子便已心满意足。孩儿若是能将太师父所创神技发扬光大,无论做不做武当掌门,都是一样的。”
张三丰托须含笑道:“青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可知你最对不起的不是旁人,乃是你爹啊。”宋青书心中十分明白,念及老父苦处,不由得潸然泪下,伏在地上道:“孩儿不孝,只是,只是……”他说道心痛处不能言语,良久才继续道:“企盼父亲当我出家,求仙问道去了罢。”张三丰将他扶起,轻抚他头发,目光之中甚是爱怜,说道:“追求毕生所爱,并不算失德,便是你与无忌在一起了,也是我武当的好孩子,也是我武当当之无愧的掌门弟子。只是你最后那话,还是自己对你爹说罢。”当下朝外面高声道:“远桥,你进来罢。”说罢飘然出门。
宋青书不意父亲竟在外面,待到宋远桥进来后,心中愧疚更甚,当下跪在他面前,不住的磕头,口中直道:“孩儿不孝。”说一句便磕一个响头。
宋远桥多日以来为此事又是心痛又是自责又是烦恼,方才在外面听着更是悲戚难耐,现下见了独生爱子这般模样,心中更是难过,眼见他磕的额前一片血红,终是不忍,上前拦住,不叫他再磕下去,惨声道:“青书,你从小便甚是乖巧听话,我从前对你严加管教,也未曾见你有过半分怨言。没想到啊,没想到……”
宋青书无话可说,只得道:“孩儿不孝,还望爹爹宽恕则个。”他额头鲜血渗出,眼眶儿红红,发髻也乱了,宋青书一向爱洁,又生的俊美,从未有过如此狼狈模样,宋远桥看着宋青书,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五弟惨死,无忌便如我的亲生儿子,你二人若是执意如此,我也不便横加阻拦。天命难违啊。”张无忌抢身进屋,跪在宋远桥面前,道:“大师伯,你放心,我会好好待青书的。”宋远桥苦笑道:“好,好。”说罢不再多留,起身走了。
张无忌见宋青书额头鲜血直流,自是心疼,当下在屋内寻了巾帕,沾了些清水将血迹拭去,说道:“怎么磕的这般用力,你看,流了好多血。”宋青书安慰道:“一点小伤,不妨事的。”张无忌道:“这么一点小伤是不打紧,若是留了疤痕,可是叫你破相。”宋青书道:“有神医在此,你叫我破相我便破相,你不叫我破相我自然不会破相。”
张无忌扫他一眼,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瓶来,将其中药膏抹在他额头上。宋青书只觉得额头一片清凉之后复又火辣,道:“你身上瓶瓶罐罐的东西真不少,这又是什么药?”张无忌道:“金疮药而已,我只不过加了几味药材,擦了之后好的快些,小伤也不会留疤。”
宋青书将胳膊搭在张无忌肩上,道:“看来你还是挺在意我这张脸的嘛。”张无忌微一皱眉,说道:“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不必做出这等样子叫我安心。”宋青书嘴角一钩,道:“好没意思的人。”胳膊一动,将张无忌圈在面前道:“你也不用苦着张脸,我心中虽然有些不是滋味,不过这桩大事一了,到底是如释重负。此事能够如此顺利的解决,实在已是意外之喜,我这点不是滋味也算不得什么。高兴点罢。”说罢在他额前轻轻一吻。
张无忌心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有些心疼罢了,当下只好勉强一笑,想起以后便能光明正大的与宋青书在一起,心中便也松快不少。
数日后。宋青书所住小院内。
“青书,昨日我想了好些时候,终于想到法子,破你的‘转落七星’。今日再来比过,我断断不会输你。”张无忌自那日后便得了师长允许,光明正大的住进了宋青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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