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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悻悻地拿回自己的手，突然乔思暮这么说，便有些不解地等待她的后文。

“我不能像我母亲一样，失去了自我。”乔思暮看着李成，“她永远不知道，她给后代给她本家带来了多大的困扰。”

“如果我能出人头地，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不是这样”。乔思暮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懂。”

李成猛地抓住乔思暮的双手，“我们试试好吗？如果哪天耽误了你，我一定离开不拖你后腿……”

乔思暮抽离了自己的手，“既然知道有这么一天，何必开始。”

“可、可是……”

“这样就好。”乔思暮合上英文典籍，望向远方，“是自我防范也罢，我倒是真怕有一天会被你打得措手不及。”

乔思暮公寓套件的装潢都是刚才那个布加迪威龙男，古彦一亲手弄的，他自诩是乔思暮的男朋友。对于这一点，乔思暮没有多说，同时也没有提出不快。古彦一，港大大三学生，家境优秀，英俊高大，温吞有礼。哪一点都是现在李成望尘莫及的，高三第一次考试结束，他便知道自己的成绩根本无法被香港的相关大学录上，不过只是沾了点穿越者的福。他试图安慰自己，应该是暑假来不及看书，于是他之后用了一周时间去看书刷题，才愿意承认是徒劳。

回内地的那天，他看到了一则招聘广告，于是他决定放弃高考。

第31章十字路口

李成报了德国VC飞行集团在港对内地招聘飞行师，通过了第一轮面试海选，而笔试要放在第二年开春，笔试合格人员进行相关测验，这势必会耽误第二年六月份的高考。他回家把这个消息带给了李父李母，李父虽然诧异但还是没有搭理李成，坐在门口抽烟。烟雾缭绕，父亲的背就像一处厚实且颓圮的泥墙。李母的目光就像一道浅湾，含着倒影李成身影的泪水。“成儿，万一考不上也没事……回来就好……”

父母舍不得且拦不住要高飞的儿女。就好比荡秋千，要一次次把儿女送出去，又要一次次毫不吝啬地敞开手臂迎回他们。李成攥紧拳头，本来他已经做好殊死挣扎誓要去香港的准备，可听完李母的话，便缓缓低下了头，“谢谢你们，真的，真的谢谢你们……”

李母不说话，只是伸出长年农活粗糙干裂的手，握住了李成缩在衣袖里的手。低头的李成看到了李母的手，右手虎口处有一道狰狞的伤疤，那是李母拔线缆时连皮带肉被扯下的地方。他有一次回家才知道的，李母不舍得花钱去镇子上的诊所，却舍得为他买这买那，生怕他吃穿用度比不上镇子里的小孩而受到憋屈。自从那一次，李成便很少去接家里的钱，基本上靠着唐羽范文超支援。

“别负了欣欣，村长待我们村是没话说的。”李父缓缓开口，也没有转头看李成。“如果你还当我们是你父母的话。”

“我会去村长家有个交代。”李成看着他的父亲，“这件事，算我这辈子对不住赵欣欣，对不住你们了。”

来到赵村长家，李成心里掂量着。赵欣欣房间的窗子是打开的，李成便走了几步准备从窗口往里张望，看赵欣欣在不在。正巧赵欣欣伏在桌子上睡着了，桌子上是成沓成沓的书籍和试卷。赵欣欣均匀的呼吸，白净脸上挂着青黑的黑眼圈，修长的手指蜷缩抓紧了笔。李成便轻轻跳上窗台，抚摩着赵欣欣柔顺的长发。赵欣欣身体轻轻地颤动，揉着惺忪的双眼，绵软的声音钻入李成的耳朵，痒痒的，“成哥哥……”

李成便伸直了腿，扶住赵欣欣的小脑袋放在他腿上。“不是叫你好好休息吗？”

“成哥哥……我想跳级……成哥哥明年这个时候就读大学了，而我还要在这里读高一……要是能跳级……就能早一点和成哥哥一起……”

赵欣欣还没说完，就被李成用手盖住了双眼。“现在睡觉！”

赵欣欣便乖巧地闭上了眼睛，笑得梨涡浅陷。李成便跳到房间里抱起赵欣欣放到床上，然后用手帮她按摩脸部的穴位。赵欣欣枕在李成的手臂，呢喃着，“成哥哥……我……真的好……好喜欢你……”

“我……要去香港几年。”李成不知道该怎么对她说，“不参加明年的高考。”

赵欣欣猛地睁眼，眸光随即黯淡下来，白皙的手攀上李成的手。“是……为了乔姐姐吗？”

李成看着赵欣欣凄然的表情，“我没要你的第一次，就怕到时候负了你……”

“成哥哥……你总是这样……”赵欣欣闭上眼睛身体蜷缩在一起。“你不要我，是怕到时候我成了你的拖累。”

这是赵欣欣第一次没有顺着李成的话头，平时她都是以李成为轴，喜怒着他的喜怒。陈墨也总说赵欣欣应该大方点，她又不欠着李成什么，而且还要模样有模样要成绩有成绩。是啊，她这么好，可是为什么不能和最想在一起的人在一起呢？她已经很努力，已经很努力了。她一点都不喜欢大城市，虽然有时候也会想想那些漂亮的衣服，但终究只想和爸妈一起留在这个安静慢节奏的乡村。可是李成要去大城市。村落里每个人都说她好，可是都比不上李成看她一眼，只有李成看着她，眼里只有她的身影的时候，她才会脸红才会不知所措才会把妈妈的教导抛在脑后。李成目光里对她的贪婪欲望，她不是不知道。让她真正害怕的是，到后来他和乔思暮的流言满天飞时，他的目光渐渐有了对她的同情和怜悯，她又控制不住哽咽了，“没有成哥哥的路，我不敢走……我害怕……别让我一个人……”

“赵欣欣，你摸到了吗？”李成拿起赵欣欣覆盖在他手上的手，他用她的手去触碰她姣好的面容，细细用她的手临摹，墨色染就的娇眉，灵动的双眸，小巧的鼻子，桃花般薄唇，白皙的脸庞……

“这独一无二容颜的主人，是你，不要再做李成眼里的赵欣欣，也许男人都会喜欢你这样的……可是我不一样。”李成嗓子眼堵住了一般，“我也可以继续对你耍流氓，可是不可以了。我有心了，我居然他妈的有心有眼泪了……”说到后面，李成居然在赵欣欣面前哭出声来。赵欣欣的眼泪也唰唰的掉了下来，她转过身去，捂住嘴，眼泪从指缝里流出。

李成在与邻居金世云金老先生拜别时，也哭了出来。他没忘□□岁时，在金老头子面前的豪言壮语，他上辈子一直到大受到的是精英教育，所有人都告诉他，他是可以力挽狂澜的精英人物。可是在这里，他开始明白开始体会这种落差，原来不是世界等着我去改变，而像那些划时代的科技巨人，不过是这个世界刚好需要改变，便配合人类来做戏，可怜人类从此奉为圭臬。他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他知道要辜负别人，可是他必须离开这里。他需要去挣脱这一眼就看到未来的人生。

第32章地低成海

与其说乔思暮是李成心中所爱，不如说更像一种目标。现在的李成陷入了对未来的迷茫，他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要干什么，他也想过像从前的豪言壮语一样，去奋斗去拼搏，可是然后呢？不甘心只是刚重生的那几年，而现在当他发现和别人一样时，他有深深的懊恼感，上辈子他拥有别人无法企及的身世，轻轻松松就赢了中国几亿人。可是这辈子，出生寒酸的他还要倒补与平凡人的差距。这个奋斗听上去很热血，可是在别人舒舒服服享受着阳光时，你却要冒着烈日挨着声讨，你坚持是因为你心中有对成功的幻想，而李成，他已经知道巅峰是个什么模样。再者，生活没那么激情，也没有那么多对手逼着你前进，有的只是消磨斗志的酒肉玩伴。李成上辈子是佼佼者，所以他不愿意就此平凡，可是日子越往后走，他就越发现自己和他人别无二致。想着那些朝九晚五的白领，他害怕有一天变成那千篇一律中的一个。

金老头子说，因为中国经济的高速发展，可以说年轻一代的前途都是渺茫的，叫李成走下去，别慌。

第二年开春，李成顺利通过了飞行师的笔试。这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几个月来他都没睡好一个觉。生怕多睡几秒，就错过了一个知识点，或者又被反超了一个人。VC飞行师考生被统一安排在一个公寓，刚开始的一个月，就算到了深夜，各个套间的灯几乎没熄。有时候李成到了凌晨扛不住就会去小憩一下，灯也不关上，因为很多考生的灯还没有熄掉。到了后来，有人反映到德国总部，德国方面便下了禁令，过了十点半各个套间必须熄灯。但是也有不少考生叼着手电筒躲在被子里看，李成也是其中一个。德国对此无可奈何，很多媒体也报道了这次德国VC在全世界的飞行师招募，其中中、韩等亚洲国家被列入最玩命的国家。开春的书面成绩一出来，也是亚洲地区的一些国家的成绩名列前茅。可是在年后的相关操作考核方面，亚洲一些“优质生源”被纷纷刷了下来。中国方面，港生两千多人，内地生五千多人，其他三千多人。在个人档案里面刷了一部分，在面试里又刷了不少，剩下来五千人不到。在书面成绩里，因为中国过于激烈，即便是中等成绩的考生放在欧美地区也算得上是很优秀的了，权衡之下刷了两千多人，还剩下将近两千考生。而德国VC在全世界的飞行师招生指标只有一百人，竞争恐怕到了白热化。

李成还没睡饱，就被火急火燎的相关操作考试逼上门了。这可不是只要你用点心就能办好的事情，不过好在李成的国际交流水平要优于一般的内地考生。

在三个月的魔鬼训练中，李成可谓是脱了几层皮。早晨五点便要起床集训，晚上十点半就寝，除了体能上的训练外，还有成沓的教程。至于与其他考生的交流，想都别想，别人不阴你就差不多了。一些考生因人情世故方面，被人施压退出了考核。李成也险些几次被弄出考核，好在开春时考核成绩排得上号，几名教官纷纷保他，才没被刷掉。在这里，李成才慢慢学乖。毕竟地低成海，人低成王。虽然李成乖戾，但骨子里依旧是个女人。他已经不记得多少个深夜抹眼泪，多少个白日“烂梗”往肚子里吞。

在一次食堂冲突里，李成随手帮了一个被人羞辱的男人一把。这个男人叫钟皓天，长了一副比女人还美上三分的脸蛋，并且身体羸弱看上去病怏怏的，所以便被一群爱恶作剧的人戏弄。不过李成还是看得出一些门道，那个为首的男人卫让虽然对钟皓天进行百般羞辱，但同时可对这个钟皓天宝贝得紧，一路上秘密帮了他不少。李成掺和上这事，是因为卫让在他操作的飞机上动了手脚，害得他差点就跟前几次其他考生的“事故”一样失掉了考核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