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东握刀的指甲几乎陷进了肉里,紧盯著严展情,一字一顿的道:“我家先生为了你做过多少,又为宁王做过多少,他一个人深入敌国,从虎口里夺下六个城池,步步紧逼,依照战策,一月之内将拿下北疆广域,直逼封都。这个当口你们说他通敌叛国?!哈……可笑,当真可笑啊,若是真通敌叛国,你们以为此刻宁国还存麽?!”
冷风像是刀子,迎面吹来,通体生寒,宛若凌迟。柳轻竹却浑然不觉,四肢百骸渐渐回暖,心里反复重复著那几个字,原来我不孤。
苦涩的药汁在两人唇间粘腻著消失,两人缓缓放开彼此,藕断丝连,连眼神也胶著在一起,赵措用空余的左手握刀,立在最後一个裂缝前,眉毛也没动一下,淡淡道:“天地为证,今日赵承平要护吾爱周全,谁敢拦阻,奏杀七刀为他,黄泉引路!”
字字如刀,字字落似旱雷惊空。柳轻竹听著,慢慢叹出一口气,支持不住,疲惫的阖上了眼睛。
他只来得及在男人耳边轻声道了一声‘竖子’。
绕是莫氏三兄弟骁勇善战,赵措单手持刀亦是万夫难当,终究抵不过千军万马,蜂拥而来。不到多时,众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莫东咬牙拍出一掌,再震退一批,回头道:“你到底是好了没啊,再打下去老子要翘辫子啦!”
掌心的跳动正在慢慢变强,赵措低声道:“再等半刻。”旋即一刀入地,元功如同大江怒潮,月涡倒灌,方圆几里扩散开来,暂时分散了其他三人的压力。
此时,包围圈外围又传来了悠长马嘶声,楚殊暇与无争奔驰而来,隔空道:“承平,不可久拖,速战速决!”
眼见来人驰援,心脉修复完成,赵措回头对三人道:“你们跟殊暇无争一路,我先带轻竹回去。”
言罢,他一手扯下柳轻竹衣袖上一截布料,把人抱在怀里,再用布料缚住,而後提气飞纵,竟足尖一点,跃起三丈,踏在士兵肩上,轻功强横霸道,只见一身黑衣,如同一只雄鹰,飘然远去,再无人能阻。
莫东跨上吹寒马,仰头看著那人背影,不禁缩了缩脖子道:“这般雄沈根基……他若是愿意,早就能杀先生千万次了罢。”
楚殊暇摇著那把大金扇子,随手削掉一个敌方士兵的脑袋,顺势拍了下莫东,道:“再看你就真要去阎王殿找你家先生了,跟上无争,快走!”
六人三骑,都是根基不凡的高手,此刻没了顾忌,反而比刚才得心应手,无争和莫北首先撕开了一个口子,一掌杀一人,纵马飞驰而去,楚殊暇与莫西紧随其後,莫东一人骑著赵措的吹寒马,仗著那马乃一代神驹,横踩竖冲的,虽说胳膊上挨了一下,也勉勉强强逃了出去。
让人在千军万马里凭空救走了人,说出去简直可笑。严展情脸色越加难看,眼瞅著面前一堆老弱残兵,气的怒吼道:“就凭你们这些兵马,柳轻竹到底是怎麽拿下那几个城池的啊!传信!传信!让霍至渝加紧汇合!”
赵措这个人惫懒,自从出师从军以後,便鲜少有动用自身元功的时候,此刻却是真气饱提,御风而行,一心直奔北疆大营。
中间柳轻竹闷哼过一声,因为腹部伤口被压的剧痛,神志不清时一口咬上了赵措的肩膀,一丝铁锈味弥漫在嘴里,竟也分不清,那是自己的味道还是身旁那竖子的味道。
只知道,这是个乱世,风雨飘摇,人命浮萍,还有一个人,愿意为他与天下为敌,握著他的手不放松。
“轻竹。”耳畔有人沈声唤他,音色低而柔,在冷风里显得异常温暖。
“嗯?”下意识的答应,却也清楚,他反应不过来他说什麽。
“一个人不能永远指望有人依靠,但是,也不能一直一个人硬拼,你总是把自己的坚韧当成坚强,其实,你并不坚强,懂麽?”
“……”
镇北军营午时
茹风刚刚收到了两项战报,前者是说骁骑营的兵马即将全速汇合,後者是宁王公然临阵换将,处斩军师。不禁勾起了一抹笑意,正欲去寻赵措汇报,刚出门便碰上了弥天,开口道:“二哥可是检阅完毕了?”
“嗯。”弥天点点头,淡道:“从昨晚便没见到大哥,他人呢?”
话音未落,只见一袭黑衣大步迈入,神色如冰似雪,怀中打横抱著一人,白衣染血,容颜豔极而寒,正虚弱的靠在他肩上。
两人皆是一惊,茹风下意识上前,“大哥你!”
赵措眼睛也没有抬一下,沈声道:“叫军医,快。”
茹风全然没听见他说什麽,抽了兵器就要截住他,却被弥天一下抓住胳膊,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先照大哥的吩咐,你看他的脸色,还不清楚麽?”
“柳轻竹……那是柳轻竹!”茹风睁大了眼睛,回头看著弥天,冷冷道:“大哥他单枪匹马去救柳轻竹?!”
弥天看著这个义妹,不知道该说什麽,摇摇头,叹道:“此事不可传扬,你身为战将,不知道军心可畏,眼线广布的道理麽?走吧,叫军医。看殊暇也没在,想必一会该回来了。”
长久住著人的屋子要比外头暖和很多。炉子里点著此刻显得异常珍贵的炭块,空气中静谧的只有脚步声和剪刀划开布料的声响。
赵措坐在床边,一只手握住柳轻竹的,给他输送元功。因为腹部肌肉被人硬生生剖下来一片,血不停的往外渗,都和衣服粘在了一起。老者用剪刀剪开布料,露出了略有些化脓的伤口,旋即取出药箱,烧酒。借著烛火把刀子烧干净,用酒液消毒,再将脓血挑出来。
这个过程痛苦不堪,饶是柳轻竹没有意识,也疼的攥紧了手,指甲在赵措掌心划出了好几条印子,额头上更是冷汗直流,脸色却因为发烧不再是苍白的,而绯红如霞。
老者放下刀,拿了几个药瓶,将粉末倒在白布上,方才小心翼翼的给敷在患处,低声道:“此伤过程繁琐,每日需换三次药,将军要记好。”
“嗯。”赵措取过浸过冰的毛巾,为他拭去额上冷汗,道:“他身上的毒性可已全解?”
“这……”军医摇摇头,道:“小人才疏学浅,七日散是霸道至毒,要等无双侯回来亲自诊治。”
“你先下去罢。”赵措不动如山,只是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挥手关上门,想抽出手来换掉他那一身血衣,却被人牢牢攥著退不出,只得用另一只手,有些笨拙的脱掉轻薄白衣,取了一件自己的衣服,勉强给他套上,才把柳轻竹放进舒适温暖的棉被里。
脸色呈现著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就算在梦里,眉心亦不得舒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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