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握起,再缓缓松开,他缓缓道:“好。”
“宫破之日,我欲再见严辜一面……”
“可以。”他微微沈吟,淡道:“严辜不肯上降书,当日情景必不得安,你不用跟从,我设法让你再见一面即可。”
“终於要结束了。”凤目微阖,似乎也从胸口里舒出了一口气来。
门外站著一人,他们没有注意到,一身金灿华衣,手里难得没有拿扇子,却拿著一封信,仰头看著同样金灿灿的太阳,忧伤的叹道:“太阳真圆像个大饼,先生真狠满肚子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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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章半生憔悴
一灯如豆,赵措垂目看著楚王的密令,没什麽表情。良久,放下信纸随手烧了,侧过头,刚好看到床上躺著那人,正睡得恬静。
傍晚听到他说,想与他真正结秦晋之好时,不由得心里一颤。那滋味混杂著喜悦和苦涩,很难去言说。
但他那个神情,他怎麽忍心拒绝?明知战胜以後是九死一生,仍是执拗许了他一个未来。那未来里,或许有日暮,有炊烟,有孩童,还有一袭黑衣和青衣的纠缠。
赵措不禁闭了一下眼睛,他的渐次失明越来越严重了,有时候对著那张绝代风华的容颜都会渐渐模糊。一个曾为帝国建立过汗马功劳的将军,没有了眼睛,也就不再有被人信任的战力,没有了军权,也就是任人宰割的无奈。他想,回去定要与王上一谈,在此之前,将轻竹送走,将殊暇和无争也送走,让他们无忧无虑的归隐。
顾念著叔侄之情,若能卸甲归田是超乎他意料之外,但若要以死明志,王有命,他不能不从,只是这消息不能让轻竹和殊暇知道就是了。
还记得很多年前,殊暇和承怡扎著两个小辫子,约好结伴逃掉先生的课,跑去山上看枫叶。他们怕楚王叔惩罚,便来求承平,泪眼汪汪的两个小奶娃,扑在他怀里小声说:“阿哥阿哥,让我们去玩嘛,要是阿爹发现了要帮我们说情啊。”
小时候的赵措有些为难,偏著头说:“那你们要早回来啊,路上小心,来,阿哥把烟雾弹给你们,出什麽事就放这个信号找我。”
“好啊好啊。”承怡与殊暇相视一笑,摇著小手往门外头跑。
事後他们逃课还是被楚王叔发现了,赵措就站出来说:“三王叔,是承平不好,定要他们帮我去采红叶做书签子,王叔请责罚。”
那时候,他一手护著身後两个孩子,腰杆挺得很直。
殊暇不敢看他爹,小声说:“阿哥不会有事吧……”
他阿哥被领了十天的禁闭,不许吃饭。两个小奶娃赌气,也不肯吃东西,整天蹲在他窗前,呜呜的哭:“承怡再也不淘气了,你们放我阿哥出来好不好?”
赵措再次出来的时候,也就没时间安抚他们,边疆告急,他那年开始出师从戎,一晃就是十几年,边城铁血。
叹了一口气,他又看了柳轻竹几眼,把被子给他盖到肩头,转身走向楚殊暇休息的所在。屋里还亮著灯,一个人影投在窗上,单薄的很。
他推门进入,玄黑乌金的靴子再将门板带好,皱著眉道:“承双?”
“哎?大哥还没睡。”他揉了揉眼睛,拖著那身金衣起身,老老实实的站著,温声道:“我码棋谱码著码著就有些迷糊。”
赵措侧头看一眼棋盘,嘴角微微的笑,坐在他旁边,指点了几下,道:“若是这样,再这样,退九进八,就破了。”
“又没有认真摆,随他去吧。”楚殊暇随意一拂袖子,把棋盘推得好远,这样可以让他和他哥哥近一些,舒舒服服的靠在赵措怀里,叹口气道:“我们都多久没正经坐下来说两句话了。”
“是大哥不好。”赵措还是那个淡淡的表情,抬起手,轻轻拍著他的肩头。
“哈……是大哥不好,从小你就三句不离这话,可你到底哪不好呢?”小侯爷勾起唇角笑了笑,懒懒散散的道:“这世上的人啊,要嚣张冷矜起来不困难,难的是周全一切的敛然隐忍,你永远是我和承怡的好大哥,放心吧。”
“殊暇。”
“嗯?”
赵措身上常年弥漫著一种礼佛的檀香味,熏得怀中堂弟昏昏欲睡,他想了想,慢慢道:“战事结束後为兄给你和无争安排一处所在归隐如何?”
也不知道他听清楚了没有,但他没有回答好还是不好,笑道:“大哥,若要我在你和无争之间选一个,我是会选你的……其实啊,你从来也不了解,总是你护著我们,承双我……也常常想保护我那傻大哥啊……”
其实楚殊暇说的话他没有听懂,等到他懂的时候,已经很多事都来不及了。
一直到破宫之日,严辜也没有递上降书,虽然他的王公大臣多半已经沦为了阶下囚。
柳轻竹跟赵措说:“你就不要指望他能递降书了。严辜就是个宁愿自己慢慢搞死自己也不愿意被别人一刀搞死的人。”
三日以後的宁王宫,大半夜的燃起了熊熊烈火,整个宫阙被重重包围,严辜养的亲卫死士本可造成不小的麻烦,不过宫里地形图被柳轻竹提早画出来,交给赵措了,一切就显得十分不费吹灰之力。
小太监谡谡就是比较晚逃出宫去的,他把深蓝色的衣服换下来,穿著粗布的那种,冻得鼻涕直流,但胳膊还习惯性的缩在袖子里,哆哆嗦嗦的抱著布包往外跑,也不敢抬头,无意中跌跌撞撞的跑到了王上平日上朝的地方,他有些疑惑的往里看,朦朦胧胧的,王座上似乎还坐著一个人,似平日那三分薄笑,门口还留著很多血水和碎骨头。
一阶一阶的往下流,吓得他就一步一步的往後退,那血水和碎骨头好像是好多人的,不记得是谁的了,总之每天上朝都会被王上解决一批就是了。
迎面走来两人,一人青衣广袖,绝代风华;一人黑甲金靴,眉目沈冷。谡谡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没再往外跑,啪叽一声就给那两位跪下了,扁著嘴巴道:“我们主子也挺可怜的,我们主子还有才,求求你们给他留个活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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