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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林被他的弯弯绕绕弄得迷糊，却见齐岫眼中满是喜爱，料想齐岫该是很赞赏银墨说的那番话。心中更是羞愧，因为他什么都不懂，站在这里，觉得自己越发渺小。

齐岫问水林：“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水林为难地纠结着，最后还是摇摇头：“我并不懂这些，我只是把自己想做的做出来了。”

“哈哈哈哈……”齐岫大笑，和原本温文尔雅如谪仙般的模样相去甚远。旁边沉默已久的国王宠溺地看他一眼，劝道：“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别吓着别人。”

齐岫慢慢止住了笑，这才开口：“水林，我问你，这宫殿的做法和想法，是不是原本来自于你？”

水林抿嘴，想着要不要说实话，抬眼看到连碧和齐岫含笑的神情，才放心了点：“回齐公子，这座宫殿是我想出来的，但我曾经得到过一本书，对我有很大的启发，才想起来可以这样建。”

他的话一出，齐岫和银墨都有些激动，银墨的手甚至有些颤了起来。齐岫问：“这书你是在何处得到的？现在在身边吗？”

水林从身上拿出了册子，这书本来放在水林的房间里，但蒙雎前段时间说让他随身带着，以免被人拿走。他当时虽然翻了个白眼，但还是听话的放在了身上。齐岫这么问，他就拿了出来，递给齐岫。

齐岫一面翻着册子，一面呼吸有些不稳，连碧见状，赶紧抚了抚他的背，轻声安慰着。齐岫这才稳住了，再抬眼，眼中甚至有些泪光，水林觉得很惊讶，但又不好贸然问他，只能等着回话。

齐岫问他：“你这书从何如来？”

水林回道：“我小时候在家乡的后山玩，见了一个山洞，在里面发现了这书。”

齐岫有些失望：“不是旁人给你的吗？”

水林摇头：“不是。”他显出缠在手腕的紫色水晶银链子，这也是蒙雎让他随身带着的，水林把链子给了齐岫：“还有这个，是和书一起发现的。”

齐岫接过链子，脸上神情似哭似笑：“真的是我小叔。”

水林想到当初石门里还有棺材的事情，却不知道该不该说，连碧见他欲说又止的样子，说道：“还有什么，都说吧，不会怪罪你的。”

水林将水晶棺的事情说了一遍，小心翼翼地问：“会不会是齐公子要找的人？”

齐岫听罢他的话，伏在连碧的怀里，嚎啕大哭，连碧轻轻拍着他的背，任由他哭，银墨也在一旁默立不语，只有水林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更是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过了好久，齐岫才止住了哭，红着眼望向银墨，将书递过去：“你看看，帮我确认确认。”

银墨接过书，一页页地翻过，半晌合上书，眼角也有泪，点了点头：“是师傅。”

齐岫又要哭，强忍着，才忍住了眼泪，对水林勉强笑道：“让你见笑了。”

水林连忙摇头。

齐岫擦了擦眼泪，说起了缘由：“我有个小叔叔，我从小时候起，便知道他才华横溢，没有什么他不懂的。对于武功、机关、匠工这些，他更是有天赋。小时候他对我最好，常常带我玩，还会做很多的玩具给我，比我主父对我都亲。我十岁那年，他来到了秋茗国，在这里认识了他的伴侣，好长时间没有回去。到我十三岁时，他回家了，整个人都很憔悴，我们才知道，他的伴侣已经去了。自那以后他便更加的热爱山水，他说他的爱人已经和秋茗国的山水融为一体，只有在这里才能时时刻刻看到他。所以他又回到了秋茗国，可是再没有了消息。”

齐岫看着银墨：“他是你的师傅，齐臻，对吗？”

银墨点点头：“师傅从来愁眉不展，我自小是孤儿，偶然碰到了他，他说我像故人，将我从饥饿中解救出来，收我做了徒弟，教我很多东西。我长大后，他每每见到我便愈加伤心，最后离我而去，叫我从此不轻易让人看到我的模样，以免也会使别人伤心。”

齐岫的眼泪几乎又要落下：“他性子有时候的确乖戾，但我仍是很喜欢他，却没想到他已经随那人一起去了。”

连碧安慰他：“若是始终不能忘记，随着那人去也是一种解脱。”

齐岫别开脸：“他都不曾想过我，一走数年，我如此喜欢他，难道我不会伤心吗？”

连碧搂住齐岫：“你还有我，以后我陪你。”

银墨和水林离开书房，随文书官往宫外走去，水林还是在恍惚之中。身边银墨长叹一声：“我以前就觉得，师傅一直放不下心中那人，迟早会随他而去。”

水林看着他，不知怎么安慰：“你不要难过，我后来未曾去看他，但看着他留下的东西，想着他应该真的觉得生无可恋，才会这样的。”

“你不用安慰我，从他走的时候，我就想明白了，只是可惜当年没有多陪陪他。”银墨浅浅笑着，“他虽教我许多，但我很少见到他笑过，现在这样也很好。”

银墨问：“我可以去你说的那个山洞，看看他吗？”

水林忙点头：“你可以和国王、王后一起去我家乡。”

他们从书房出来之前，国王就已经吩咐过，让水林在水府好好住了，过些时候会和齐岫一起去看他的小叔。

银墨摸摸水林的头：“师傅若是知道他画的书被你拿到，应该也会开心。你以后要和我学习这方面吗？师傅花了好几年，把这些都教我了，才离开，他离开后我就一个人到处游历，还以为总会在某个地方看到他，却不知道他已经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永远住下去了。”

水林握住了银墨的手：“你不要难过，我有哥哥，还有父亲们，你和我们一起住吧，我会把你当哥哥的。”

银墨并未回答他，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示意他不要停下来，跟着文书官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