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抚地捋着他后背,解脱地笑道:“你终于肯这么叫我了。”
这句话触及阿布心中大恸之处,他毛躁的脑袋缩了一下,险些撞上我偏过去的下颚。他躲躲闪闪地,不敢大声言明:“晖少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猛地一吸鼻子,已是哭到伤心欲绝之处。
“我还当你回不来了。”我顿了顿,摸着他湿透了后脑,叹道:“你要回不来了,我该去叫谁余生呢。”
“余生?我叫余生?”阿布从我怀里逃了出来,顶着一张红透的脸,怯生生却又难掩惊喜地问道。
我这才看清了他,忍不住笑了出来,“刮花了一脸,你从山上摔下来,尽是脸朝地了?”
阿布见我笑得起劲,自己也禁不住摸了摸脸,他冷不丁“嘶”了一声道:“晖少爷可真聪明,我还真都是脸着地。”
我被他逗得愈发得劲,总算是破涕为笑。在他手臂上一打,道:“人张叔都等急了,还要快告诉张大娘你们还都没事呢。”
其实,阿布带着张叔从青丘上下来的时候已是气力殆尽了,他强撑着意志和我来了一段重逢美景,被我扶回家的时候,就眼睛一闭昏死过去。
隔壁吴大娘怕我一人忙不过来,也不会照顾人,撇下手上的农活,赶到了我们屋里。
“余相公,你可不能给他垫高枕头啊,会头晕的!”吴大娘方煮好了一锅白粥,才迈步端进了屋里,就瞧见我毛手毛脚地将阿布移到两个高垒的枕头上。
我扁了扁嘴,低声狡辩道:“这不是怕他睡得不舒服……”
“你去干什么?”吴大娘又咋咋呼呼低吼了一声。
我放开的脚步又退了回去,突地就局促了起来,“我看他嘴唇干的厉害,想给他拿块湿布擦把脸去。”
吴大娘一听又是一副“花容失色”貌,她差点就要扬起巴掌拍在我侧身,她抿嘴道:“拿布条占些水,然后涂在阿布嘴上,哪能像你那么糊涂做事!”
又被她训斥一番,我讷讷地再一点头。
取来的布条最终是归到了吴大娘手上,她边是细致地把凉水抹到阿布唇上,边是问道:“余相公,你是大户人家的儿子吧。从前瞧你的样子我就猜到,如今看来更应该是出身不凡。”
我愣了片刻,吴大娘提及的旧事真像是久远以前了,都快忘得干净了。我提着嘴角,佯装在笑,“我爹是个官,后来家人都死了,就留了我一个,被囚禁了一年多也就再放出来了。早不是什么少爷身份了,也就阿布他改不了口,笨嘴拙舌地硬要叫我声少爷了。”
多数难捱的事就被我轻轻松松一笔带过,来到这个全新的地方我没想过要让他们知道从前的我是什么样的人,因为里头夹杂着太多让我作呕的环节。我不想再记起我爹娘是如何在雪夜里断头断魂,我是如何辗转在一个我恨之入骨的男人身下,又或者是每个几夜就要黑着脸来送我去西天的亲哥。
更有甚者的是,那些日子里对我愈发冰冷的阿布。
都是不能触及的伤疤。
我埋着头,淡淡道:“大娘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拼命地挣扎着,只要提到那些字眼,回忆就汹涌而来,连个躲避的机会都没有。
还好吴大娘不是从前皇宫里的人,不是我落魄之后遇到的那群王孙贵胄,她不会强逼我回忆血淋淋的记忆,不会拿着利刃剖进我心头。她只是同情地揉了揉我,“余相公,雪能释,冰也能消,坎都是过得去的。”
我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忆起了那个偱偱老者,在漫天飘絮的冬日里,他头一回邀我去了鹂音楼,一路上仍是一贯而来的默默无言。无言之后,还替我开了一坛好酒。他似还在回忆与我举杯,还在那儿浅浅地笑着:
“晖儿,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他嘴一张一合,看来是毫无烦恼缠身,只是把寻常道理寻常地告诉自己儿子罢了,他心底的苦楚就这么混着酒水吞进了肚里。然后他收拾如常,对我说:
“要把日子过的细水长流。”
我紧紧地攒着衣角,不想在吴大娘面前失态。我深吐一口气,红着眼道:“是啊,没有过不去的,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的。对,是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床上的人不安分地一动,他的醒来恰到好处,把我难理的愁绪悉数打退了回去。
阿布目不转睛地看着我,蓦地把脸上五官笑作圆滚滚的团子,“晖少爷,你再叫我一回。”
“余生——余生——”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是如此之空闲,于是我又来更文啦~这章下章挥挥和小生哥阿布都会甜的~甜完了就要进入文章最后的环节啦~~
有空我就周末再来哈~~啊哈哈哈~~~
☆、番外(一)余晖余生的甜蜜蜜生活(上)
阿布他连在床上休养三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非要把他给再憋出病来不可。
被勒令只能躺在床上,不到三急不得下地,阿布也唯有缠着给他送饭食的我,一遍一遍乐此不疲地问着。
他背倚着摞起来的枕头,歪着脖子就开始傻笑着问起来了:“晖少爷,你说你为什么要帮我起名字呢?你觉得余生这名字好不好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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