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繁琐细碎的章程一一走过了,小皇帝坐在最高处,举起酒杯,我们在其下一一跟着举起酒杯,看着他仰头饮酒,才仰头喝下去。
小皇帝似乎兴致颇盛,一饮而尽,摔碎了酒杯,一下子站起来,说是要去狩猎。
其下的人立马为他准备装束,牵来好马。
我们自然也得奉陪。
我换了身利落的短打,亦有人为我们牵来众多马匹,我从中随意挑了匹雪白的何曲马,翻身而上。
一行人很快整装待发,跟在小皇帝后面,小皇帝身边则是傅清词,二人率先策马驰入林中。
春狩,小皇帝不喜被人簇拥,又怕会惊扰了猎物,要我们各玩各的,不必管他,待狩猎结束时清点各自猎物,选出个头筹来便好。
何况大内的侍卫还是会跟着他的,影卫也会潜伏在暗处。
既然圣上都发话了,大家也就分头行动。
我执着缰绳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看了看前方的两抹身影,正欲跟上去,便有人策马挡在我身前。
好马,圣上御赐的大宛马,肌肉虬劲有力,四肢修长,通体赤色,如上好的玛瑙,这样的马,据说整个京师如今也不过只有五匹。
我再顺着那执缰的手向上看去——是萧慎。
这年轻人生得颇有几分英气,剑眉星眸,熠熠生辉,一笑粲然,叫人生不出恶意,“久闻傅将军神箭手之名,不如趁今日叫萧某大开眼界,瞻仰一二?”
我挑唇一笑,“不敢。”
说着,却只能策马与他并辔而行。
猎物都被赶至小皇帝在的地方了,这也是狩猎场上约定俗成而心照不宣的事,树林里一派静谧沉寂。
我和萧慎四下逡巡了一圈,无果。只得抬起头,举弓对向天空,一行行飞鸟有序的掠过苍穹,转弯时有几只会重在一起。
我拉开弓弦等了一会,倏地松开手,旋即只听得一阵箭矢破风声,飞鸟哀鸣声。
只慢了几分,萧慎也松开弓弦,很快便响起同样的声音。
飞鸟应声而落,萧慎策马朝那个方向驰骋而去,少顷又回来了,像一阵风似的。
他手里抓着三只插着箭矢的飞鸟,把两只递给我,笑道,“百闻不如一见,傅将军一箭双雕,果然不同凡响。”
“侥幸而已。”
我看着他热情妥帖的笑脸,心里隐隐觉得不对。
萧慎是小皇帝的爱将,为何不随侍在侧,反倒有意来接近我?
心下隐隐泛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我忽然调转马头,朝来时的方向而去。
“傅将军,你这是要去哪?”萧慎在身后唤我。
“我适才看到一匹狼从那儿经过。”
也不知在林中穿行过多久,浅草没过马蹄,我只有下马拨开草丛,循着印迹,一路找过去。
最后看到的印迹里,染上了血迹。
我微微一怔,策马向前疾驰。
很快,只看到更多的鲜血横流,和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
有大内侍卫的,也有一袭玄衣的影卫,还好,在其间并没有看到傅清词与小皇帝。
我一个个摸过脉息,尚有几人还有呼吸,气若游丝,我连忙抓住一人问道,“皇上呢?太傅呢?”
他无力的摇摇头,只道,“有……刺客。”
废话。
身后的树林里一阵窸窸窣窣,我循声看去,萧慎从中走出来,膛目结舌,“这是……”
“萧将军不知这是怎么回事么?”
又过了一会,我耐着性子等到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赶到,看到这番情景,圣上又生死不明,众人俱是一派惊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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