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大家不忍而怜悯的目光,也知道自己让大家担心了,所以在叶缪邀他出去走走的时候,也乖顺地同意了。少话的叶缪突然话多了起来,一边走,一边指着熟悉的景色说起以前的趣事来。说前年下雪的时候路滑,阿绸一不小心自己跌倒了也就罢了,还顺手把他也拉倒了,他一惊反射性地拉了身旁人一把,身旁人没稳住跌倒的同时把大哥你也拉倒了,四个人互相指责着在大街上笑成一团。
叶绎看着熟悉的风景,听着渐渐清晰起来的故事,渐渐得,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人的身影。总是四个人一起,除了小绸,那个人是谁?那个人的名字就是那把锁的钥匙,想要得到,却害怕得到。隐隐约约知道,钥匙,他是故意丢掉的,或许他并不想把它捡回来。
拐入一条街,突然吵吵嚷嚷出现了很多人。以为自己又看到了幻影,叶绎猛力地摇了摇头:这种情景是不可能在现实中出现的,小绸的葬礼上也没有出现过这么多人。手被叶缪抓住了,叶绎茫然地看着走在前面的叶缪的后颈,伸出空着的手捶了捶脑袋。被叶缪领着挤进一座茶楼,看到店家对两人点头哈腰,然后被叶缪拉着上楼进入了一个空房间,被叶缪摁着临窗落座。茫然地看看对面楼上挤满的人,再探身看看宽阔的街道两旁的人群,叶绎用力闭了闭眼睛,然后张开,发现景色没有任何变化,便回身对叶缪笑道:“怎么这么多人?是节日吗?”
把叶绎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叶缪心下抽痛,微微一笑:“大哥,今天泰齐的使臣会来。”
歪着头,好一会才明白叶缪话里的意思,叶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兴味缺缺道:“这有什么好看的。”
走过去,握住他的手,叶缪微微一笑:“反正无事,看看也无妨。”
蓦地远处传来了喧哗声,叶缪全身紧绷了起来,握紧叶绎的手,探身往窗外看去,极目远视,在看到骑在高头大马上的人影的时候猛地松了一口气。露出一个笑容来,他面向疑惑地看着他的叶绎轻声道:“大哥,肖大哥来了。”在和两国交涉的时候,他虽提出要两国的世子亲自将赔偿财物送来大齐以示恭敬和悔过之心,但也知道这个要求两国遵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只是没想到泰齐真的做到了。
肖眠阁亲自来了,远远看到他时,叶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为了叶绎,为了他敬爱的大哥,这是他唯一的让步:给肖眠阁一次机会,他若不抓住,就永不原谅。
“大哥,你看,是肖大哥。”
叶绎的神情有些懵懂,顺着叶缪的指尖看过去,却在即将看到肖眠阁的时候猛地缩了回来。他鸵鸟般缩回脖子,闭着眼睛单手捂着耳朵哀求:“我不看我不看,小缪,我们回去吧?”
拉下他的手来,双手握住,叶缪狠下心道:“是肖大哥!”
“我不知道什么肖大哥。我只有弟弟,没有大哥.......”摇着头,拒不接受脑海中徘徊的影子和这个名字的关系。
“是肖眠阁!”咬咬牙,一字一顿让他听清这个名字:“肖、眠、阁!”
叶绎全身猛地一震,他大睁着眼睛惊恐地听到了钥匙晃动的声音。带着钥匙的人越走越近,逼得他连连后退,不行不行!双手无法脱离叶缪的控制,他一边哀求着他放开,一边曲腿想后退,后背触到坚硬的墙壁,他猛地蹲下了身子。用力想将被束缚住的双手抽出来,拼尽全力想把自己缩成一团。不行,不行!打开锁,痛苦就全都跑出来了!
“大哥!起来!”双手用力拉他,可是即使将他轻飘飘的身子拉到离地,他笔直修长的双腿还是蜷曲着不放开。明明像个仗着大人宠爱尽情撒娇耍赖的孩子,头埋在膝盖里的姿势却是无助到极点。可是,无情的大人却不理会孩子的哀求,只想让他面对现实:“眠阁,眠、阁,说一遍,眠、阁!”
眠、阁......啪得一声是铁锁被打开的声音,哗啦啦拘束的铁链被扯断,叶绎痛苦地嘶吼了起来。【割袍断义、划地休妻。肖眠阁,从此你我朋友义断、夫妻情绝!】他曾经那么那么爱他,那么爱,爱到逼死锦梦,爱到肯为他放弃生命、放弃身为男人的尊严,甚至放弃引以为傲的自尊!可是他....在别人都在进攻他,用语言刺伤他、污蔑小绸的时候,却不仅不帮他,还站在了敌人的阵营里,伤透了他的心。
空气,被嘶吼的利刃割开,随即颤抖着归于平静。叶绎粗喘着,大口大口呼吸着,心脏缩成了一团,然后,突地泪流满面。
“大哥,他走过来了。你起来,看看他现在的样子。”终于松开他的手,叶缪蹲下身来,伸手搂他的腰,想扶着他起来。
双手甫一重获自由便用力捂住了耳朵,双腿颤抖着,叶绎猛力地摇着头。他不看,看了又能怎么样?已经毫无瓜葛了不是么?
“大哥,你恨他吗?”
恨?说不上恨,只是失望之极。失望到恨不得从未认识过他。
“若是恨他,就起来看看他凄惨的样子吧。”
凄惨?为什么会凄惨?他是高高在上将别人的生命和感情肆意践踏的泰齐世子,他能有什么凄惨的样子?
“大哥,你若想忘记他,就看他最后一眼吧。就算是,最后的诀别。”
对。要忘记他。他再也不能让大家为他担心,他要振作起来,要忘记他重新开始。最后一眼,就当是诀别,从此真真正正两不相干。
胡乱地擦擦泪水,深吸一口气在叶缪的搀扶下双腿打软地站起来,用力闭闭眼睛,然后猛地张开向楼下看去。一眼,便看到了那个挺直了身子坐在马背上慢慢前行的身影。他的腰背,还是那么挺拔...一个物体,在他的头上炸裂开,淌出了黄色的液体......
叫骂声突兀地传入了耳朵,叶绎瞪大了眼睛看着红红绿绿各种蔬菜飞向了肖眠阁。
他本以为,肖眠阁这样的人物走在街上,只会掷果盈车。从来没想到,那个总是温柔笑着,风度翩翩的肖眠阁会被人扔鸡蛋。头发上挂着淌下来的蛋黄,那样得...狼狈不堪。
一棵硕大的白菜整个砸中了肖眠阁,他的身子微微晃动了一下,然后重新挺直了。一个西红柿打中了他的唇角,红色的液体流了出来,不知是汁液还是鲜血。
你傻呀眠阁!既然被打,为什么不催马快点走开?
泰齐使臣的队伍浩浩荡荡,赔偿的物资一个一个箱子装满了一个又一个马车。骑马,或者步行的随从没有一个人躲避蔬菜攻击,因为他们身手了得的世子,也没有一丝一毫的闪躲。
咬紧了牙关,叶绎看着肖眠阁目不斜视从自己脚下走了过去,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然后,在看到他被一块明显是石头类重物的东西砸中的时候腿一软滑落在地上,再也不忍直视。
眠阁,你以世子之尊,何必来此受这等侮辱?
人群散去后,叶绎和叶缪也回到了叶府。坐在周公院梧桐树下的木椅上,叶绎恍恍惚惚记起小遥曾说过夏天的时候,肖眠阁总是坐在这张木椅上等午后好眠的他醒来。身体,突然针扎般难受了起来。叶绎猛地跳了起来,来来回回不安地踱着步,他想起分开的时候,叶缪对他说的话:“大哥,我已经原谅肖大哥了,所以你也原谅他吧。阿绸的死,并不是他的错。”
原谅?怎么原谅?在他最需要他的支持的时候,他不仅不帮他还把他往深渊里推了一把,他要怎么原谅他?!他岂不知道他是身为世子要维护自己的国家?他岂不知道说出那些话或许是他迫不得已?可是,他心寒啊!泰齐比他重要,泰齐的将军们也比他重要,他叶绎,对身为世子的他而言,到底算什么?
蓦然停下脚步,突然涌上的钻心般的疼痛迫使他弯腰蹲了下来。自从同命蛊进入他的身体之后,平静的时候倒无妨,难过的心情却总是被放大无数倍,让身为男人的他,也难以抵挡心口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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