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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千昭没了主意，强迫自己低着头吃了些东西，急匆匆去找林森。

前台姑娘第三次看到程千昭，像个老熟人一样跟他打招呼。

“林老师在吗？我有事找他。”程千昭没心思闲聊沟通感情，直接问了话。

前台姑娘看他风风火火的，也没好意思顾左右而言他，“他们小组又是通宵，还在里面。”

“我有急事找他，你能帮我叫下吗？”兴许是程千昭表情太过严肃，把前台姑娘吓到了，前台姑娘只是稍稍迟疑了一下，就播了通电话。

“我找林老师……对，你告诉他这两天总来的那个男生又来了，好像有急事找他……”前台姑娘看着程千昭，安抚的笑了笑，“你还是先坐在那边等一下吧。”

“没关系。”程千昭站在原地没动，眉头紧锁，他现在没什么心思坐着等人，他打算如果林森很长时间不出来，自己就冲进去找他。

但是林森这次动作很快，大概过了两三分钟就出来了，面上有掩不住的焦急，看到程千昭严肃的表情之后更着急了，觉得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

“怎么了？”林森问。

程千昭看他穿着白大褂，这次连白手套都没脱下来就出来了，反而冷静了下来，看了看一直观望的前台小姐，林森也觉得大概不好说话，让他到沙发接待区说话。

程千昭尽量把声音放小，“我把回去的工具丢了。”

“什么？”林森开始没反应过来，又问了一句。

“是一个星星形状的金属块儿，像个小零件，是我回去的工具，但是今天找不到了。”程千昭清楚地解释道。

林森还愣着，他以为程千昭发现了冯思筠，或者发生了什么无法掌控的意外，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情况，他不是程千昭，理解不了他的心情，现在看起来有些不明所以。

“那……你来找我有什么用呢？”林森问。

“是你给我的啊。”程千昭说，“星星形状，金属块儿，中心有个小按钮，你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做出来？”

林森听了没忍住笑了，“喂，少年，按照你所说，现在是十二年前，十二年后的我才创造出了那些东西，才把实验做成功，你让我短短几天就做出来？”

程千昭点点头。

林森气极反笑，觉得程千昭有时候很小孩子心理，“我也准确的告诉你，我做不到，如果另一个我十几年才做到的事情，我几天之内不可能做得到。”

程千昭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现在就是病急乱投医，还抱着一丝丝侥幸的心理，“那你能至少研究出让我回去的东西吗？”

林森很确定的摇了摇头，“做不到。”

程千昭深深地叹了口气。

“所有东西都是环环相扣，没有一切细节的堆积，我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做出一个能让你回去的工具。”林森说，“就算我做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告诉你可以让你回去，出了问题把你送到哪里去我都不知道。”

程千昭被反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面色苍白的坐在沙发上，林森反思了一下，虽然自己说的都是实话，但是可能说的话重了一些，相当于在他伤口上撒盐，但林森不会安慰人，何况他知道不能回去对程千昭来说意味着什么，所以半天两个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你先忙你的吧。”程千昭站起身来，似乎已经完全平静，“我的世界已经乱了，别再把你的生活弄乱了。”

林森听完这话愣了愣，心里有些不舒服，程千昭对于这个世界的他来说只是个陌生人，但是对于另外一个原本世界的他来说，算是个受害者，前提是程千昭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林森换位思考了一下，主要是程千昭并不知道另一个他和冯思筠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他很好奇，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人情根深种到那种地步，搜遍全宇宙想方设法都想要把她找回来，还拉上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程千昭就是其中之一。

现在的林森是绝对做不出那种事的，未来的他为什么就会做出来了呢？他完全想象不到，等程千昭走了一会儿了，他还坐在座位上一个人发呆，等到前台姑娘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回过神来。

程千昭漫无目的地走在雪地里，这次回来虽然比上次接受能力强了许多，但是孤独感也增加了不少，上次，虽然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但万陌以一种特别的方式一直陪着他，这次，他总是在感觉到孤寂的时候劝慰自己，没多久就能回去了，没多久就能见到万陌了，没多久一切都好了。

这会儿，丢了回去的工具，程千昭的一切负面情绪都涌了上来，他再也没有借口逃避他来到一个陌生世界的事实，虽然这是他曾经走过的轨迹线，但是，却不是能容纳他的世界。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小时候用这两个词写作文，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体会得这么深，还真是……寒冷啊。

他清楚地记得，上一个下雪天，他还和万陌一起堆雪人来着，是他刚回去没多久以后，万陌那个时候还不太敢面对自己内心真实的感情。

妈蛋！怎么能这么想他！

知道有可能回不去了以后，似乎更想了。

人生有无数个可以选择的路口，但是上帝往往没有给程千昭选择，就把他推到了世界的尽头，距离他的爱人最远的地方，这个上帝，就叫林森。

程千昭在心里把林森骂了无数遍，抒发怒气一般踢着脚下的白雪，其实已经被很多人践踏过，踩的都脏了，程千昭把整块整块的往路边踢，稍稍一扭头，看到了一个佝偻着的人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似乎是在看他，程千昭回想了一下，来到这里之后并没有见过这个人。

于是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慢悠悠晃到下一个路口的时候，稍稍一转身又看到了那个人，终于觉得有点奇怪。

那个人……似乎一直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