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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好，莱斯特。”

萨拉查把视线从办公桌上的羊皮纸移开，一回头，就看到金发巫师的大大笑脸。虽然带着点疲倦，但精神还不错，扫一眼过去，都会觉得自己也精神了不少：“早上好，戈德里克。”

“虽然我知道你今天上午要来，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戈德里克耸肩：“现在才早上七点半，有些想偷懒的孩子还在被窝里打滚呢。”

萨拉查挑眉：“这只能说，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成为霍格沃茨的一员了。”他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羊皮纸，笃定：“我想，应该还有适合我的职位？”

戈德里克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笑起来：“你眼睛可真尖，莱斯特，我们的确需要一位博学多才的炼金术教授。而我记得，你一向擅长这个。”

萨拉查对炼金术确实颇有研究，但若说首屈一指的，还是黑魔法和魔药。不过现在毕竟占了人家的壳，还是顺着戈德里克的话头来比较好：“听起来不错，谢谢你，我的朋友。”

“别这么古板，莱斯特！我说过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

戈德里克有点不满地抱怨起来，眉头也有点拧在一块，显然萨拉查的表现让他很不爽：“虽然你以前也很客套，我怎么觉得你这段时间开始变本加厉了？别这样对我说话，我会感觉自己被你疏远了……梅林在上，我可不想再来一次那感觉。”

萨拉查点头，他求之不得，这样和戈德里克说话他也不习惯，总感觉两个人之间隔了什么似的——但他立刻郁闷了，对的，他现在是莱斯特.冈特，真不知现在他该觉得高兴还是不爽。

“炼金术这门课程是新增加的，所以我们需要先看一下孩子们的接受度如何。”戈德里克继续拉开话题：“我们决定从下个星期开始，先试着教授高年级的学生。莱斯特，具体的教学内容要交给你安排，一个星期后，务必将计划交给我。”

“嗯，好。”萨拉查爽快应下，一个星期，用来准备教给孩子们的知识已经绰绰有余。

“你可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莱斯特。”

金发巫师小小出了口气，露出一个微笑：“现在还没到上课时间，我们先去见两位女士吧。她们为这个已经头疼了很久，要是知道你愿意来帮忙，一定会很开心的。”

“嗯。”

其实从刚才萨拉查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说实话，戈德里克那句“感觉自己被疏远”让他挺在意的。对方也只说了去见两位女士，并没说去见斯莱特林，难道在他这星期被冈特家烦得团团转的时候又发生了什么事：“戈德里克，斯莱特林现在不方便打扰吗？”

……

他明显感觉到对方身体一僵，一双蓝眸瞬间呆滞了起来，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采。

“事实上，我好像惹他生气了。”戈德里克有些无奈地偏头，露出一个苦笑：“还记得前几天我们去完善那个法阵的时候吗？当我们忙完，打算从禁林出来的时候，我就顺口问了一下他究竟是怎么回事。毕竟他最近的表现一直很不正常，我很担心他是不是受伤了。但……他很生气，认为我不相信他，然后就自己移形幻影走掉了，到现在也一直对我不理不睬。”

萨拉查有那么一下子不知道自己做出了什么表情，但他很清楚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因为戈德里克似乎是被他吓了一跳，急急忙忙来拍他的肩膀：“放心，莱斯特，我没事，我只是……有点难过，因为他误会了我的话，认为我之所以会关心他只是因为……害怕他脱离掌控。”

……

萨拉查听见自己冷静到不可思议的声音，沉稳，有力：“他对你说什么了？”

“他对我说，我关心的只是自己心里的那个萨拉查.斯莱特林，而我根本不了解真正的他究竟是什么样子，我只是在害怕局势失去控制——”戈德里克的声音逐渐激动起来，语速也越来越快：“莱斯特，你能明白吗？我是真的很担心他，他从来都是这样，有什么事情都只会自己一个人扛，他那个性子根本不会轻易向别人示弱——要是他受伤了怎么办？他那么反常，那么反常！他从来不会那样对我说话，不会把我赶出门外，更不会怀疑我接近他是不是为了利用他！他根本不知道，我其实——”

他猛地深吸一口气，拔高的声音骤然降下来，从头凉到脚底：“梅林，我究竟要怎样才能让他明白？他已经误会我了，而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一片沉寂。

沙漏细细碎碎地响，校长室里的陈设仍旧是他熟悉的模样，简单，朴素，就像此刻他看得清楚明白的情意。

萨拉查心里忽然油然而生一点小小的，甜丝丝的感觉，似乎是做蛋糕时偷舔了一块美味的奶油，连全身心都能浸泡在美味而甜蜜的香气里。可几乎是同时，浓厚的烦躁感和勃然大怒立刻淹没了他——他依旧清醒地记得自己现在是什么状况，他痛恨极了这样的清醒，可他没有办法，因为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他更痛恨此时此刻占据了自己身体的斯莱特林，那个让戈德里克痛苦至此的罪魁祸首，可他什么都不能做，因为他现在的状况放在这里。

很讽刺不是吗？但这就是事实。

所以他连一句责备都说不出口，那双蓝眼睛依旧注视着他，萨拉查却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无能为力过。他只能机械地开口，试图说出一两句听起来就觉得干涩的安慰：“我想也许是因为他太累了，戈德里克，难免会有些冲动，你不需要太在意。”

“谢谢你，我的朋友，我现在已经没事了。”他看着戈德里克露出一个笑容，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变得自然和轻描淡写：“我只是有点想发发牢骚，莱斯特，你也别太放在心上。”

然后青年伸出手，指尖一划，一串漂亮的金色数字浮现在空气中：“上课时间快到了，我们要快点过去，再晚些，两位女士就要被孩子们缠住了。”

☆、章七.应聘

其实说是去见女士们，也就是到图书馆去。罗伊娜.拉文克劳这位睿智的女士作息非常规律，在她开始一天的教学前，一定会先到图书馆一处安静的角落阅读半小时；而赫尔加.赫奇帕奇，她的挚友，一般都会陪在她身边，提一个轻便的大篮子，做一些简单的草药处理。

看戈德里克出门脚下的方向，萨拉查就知道，八|九成是要去图书馆了。

其实会去那里的不止是罗伊娜，戈德里克有早起的习惯，天气好的时候，他会去黑湖边的草地上坐上一会儿；天气不好的时候，他就会把自己和罗伊娜一块儿扔在图书馆，每每这时萨拉查去喊他，见到的不外乎都是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模样。

虽然很多时候萨拉查也考虑过，自己要不要早点起来，和戈德里克一块去。不过说实话，也许是血脉的影响，他的体温一直偏低，比起一大早的凉飕飕的草地，他还是更喜欢温暖舒适的床褥一些。有时候要不是戈德里克来叫他，他甚至根本不想起床，要硬喊，他还会闹起床气。虽然挚友并没有向自己抱怨过这个，不过依照他每次不情不愿地爬起来时房里浓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魔压……想来对方也没少吃苦头。

戈德里克应该对自己这个刺头颇感无奈。萨拉查在心里耸肩，跟在金发青年身后穿过一道道回廊，思绪继续铺陈开来。但他还是喜欢来喊自己，说喊，并不确切，有时候萨拉查已经起身了，但大多数时候他只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对方的呼唤。而每每这个时候，戈德里克就会打个响指，让房间里亮堂起来，自己就安静地坐在床边；或看看床头放着的书，或看看手里的一摞文件，等他终于完全清醒，再凑到自己面前，扬起一个好看的笑脸，轻快地说一句早安。

事实上，萨拉查喜欢这样，这总能让他想起从前两个人一起冒险的时候。他们经常露宿在外，到了夜晚，两人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倚靠在一起谈天说地，聊聊这一天发生过的事情，亦或是讨论一下明天该去哪里。谈话常常因困倦结束在漫天星光下，而下一个黎明他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一定是金发少年笑得灿烂的模样。

时间流逝，他和戈德里克都在改变，甚至有些改变是相当巨大的。无论身份，地位还是力量，他们都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渐行渐远；两个人也不再像当初那样毫无间隙，萨拉查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两人之间正在出现距离。特别是霍格沃茨建立后，因各自理念和坚持不同，他们常在一些决策上出现分歧。现在，这些分歧暂时是无关紧要的，往往会以其中某一方做出让步结束，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总有一天，局面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虽然萨拉查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但他不能否认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