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常常很害怕。”安安说。
“害怕什么呢?”
“害怕你突然就走了,害怕就我一个人。”
“我一直都在啊。”我亲了亲她的鬓角。
“不知道为什么,抱着你的时候突然就很想哭。好像也不是伤心,就是想哭。可是又不愿意放开你。觉得很舒服,想永远这样。”安安静静的一动也不动。
“安安,我们一直都是开开心心的啊,也要永远都是开开心心的!”
“嗯,我们都是开心的!永远都是开心的!”安安扬起脸笑了,“你要答应我,不会离开我!”
“好的,文青绝不离开安安!”我看着她孩子气的得意的脸。
“嗯!”安安的表情又神采飞扬起来。
“好啰,现在该告诉我为什么喜欢所有的颜色了。”我走到她的画架前,上面画的东西早就不‘清纯’了,有许多的过渡色,虽然还是很阳光、鲜艳,但色彩丰富多了。
“因为如果放到合适的地方去,每一种颜色都很漂亮呀!”
“嗯,还是有最喜欢的吧?”我看着占了画面三分之二的绿色。
“嗯,我最喜欢绿色。”
“为什么呢?你以前喜欢蓝色和黄色的啊。”
“蓝色和黄色调在一起就是绿色呀,你最喜欢蓝色,我最喜欢黄色,我们在一起就是绿色。哈哈哈!”安安说着又乐滋滋地拿起画笔。
安安是我记忆里最美好纯真的梦,她和她的花店都与安安无关,安安是不可复制的,安安是模仿不来的。那只是我的错觉。
我离开了窗户,开始在床上打坐,闭眼进入冥想,这是禅医生教我排除杂念静心养神的方法。
第二章人生若只如初见(一、乌云之下)
第二天一回到文联,小星星就拿了一沓打印纸过来:“文姐,你看看这些稿。”
小星星是大三的学生,从大一开始,每个暑假就到文联来,兴致勃勃地帮助整理文稿,给我们的网上杂志设计版面。这是一个很细心的女孩,对文联的所有人都热情而体贴。为了不让我们的眼睛因长时间盯着电脑而过分疲劳,每次碰到不错的稿子都会先编辑好打印下来,再给我们阅读。
“又挖掘了一颗好种子啊?”我笑说。
“嗯,是一把一样的种子,好不好等你看呢。”小星星有点不置可否。
“你有一双我们公认的慧眼啊!难道碰到了一个超现代朦胧主义?”我打趣。
“就是,把我看傻了,不知道是不是太高深了,我怎么都看不懂!真的好朦胧啊!”她有点纳闷。
“什么内容呢?”
“好像很混乱,好像是赞美爱情,又好像惋惜青春,又好像追求梦想,又好像悲悼生命,她爱的那个对象比《在水一方》里的伊人还飘渺。”
“又是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生吧?”我一向很头疼这种文章,因为必须很小心谨慎去面对作品,尤其是面对那个“容易受伤”的作者。
“不是,好像是个感情经历坎坷的女人,文笔很好的,就是不知道她要表达什么。”
感情经历坎坷的女人?我接过小星星手中的稿纸:“好,我来好好欣赏一下。”
“喏——”小星星把整整一沓稿纸递给我,长出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摆脱了一个缠手的麻团似的。
是小玲的文章。虽然相隔将近二十年,我一看就知道了。还是那样的笔调,像她以前写给我的无数的书信一样,那样暧昧缠绵深情的语句,那些欲说还休的模棱两可,那些让我当年心动神迷又无法触摸的思绪。我想,只有我看得懂她语句里隐藏的丰富含意。
这些“文章”是写给我的。我该怎么处理呢?发表吗?读者只会坠在云雾里。搁置一边?会伤她自尊。给她“回信”,我不愿意……
“小星星,我也不会看的,你给主编看看好吗?”我朝回到自己位子上的小星星喊。
“文姐,你也看不懂?不会吧?”小星星惊讶地跑过来。
“就是不懂嘛!你看我这么大大咧咧的样子,怎么对付这么细腻的东西啊。”
“你哪里是大咧呀,你是豪放派,咯咯咯,苏东坡不解李清照的风情噢。”小星星开心地笑起来,这个活泼的女孩也是个“豪放派”,喜欢直率的东西。
“好啰,你找个婉约派的来解读吧!”我把稿子全递到她手上,“烫手的芋头应该给嗜爱芋头的人。”
“噢,爱芋头的人回来喽!”随着小星星清亮的声音,主编何跃文推门而进。
“什么?好像你们说有什么好吃的来着?”何跃文的粗嗓门响起来。
“芋头!好吃的热辣辣的芋头!”小星星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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