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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仙尘跑上前去,见柳红嫣双目紧闭,面容不悲不喜很是慈祥,嘴唇却泛白干枯,气息虚弱之极,忍不住就落下了泪水,忙跪倒在卧榻前握住柳红嫣的手掌,轻声唤道:“嫣姐,是我害了你,你常说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当真好不成器,累你受苦了……”

这么一哭,白仙尘辛辛苦苦涂抹于脸上的装料皆慢慢化去,依稀露出了白嫩的皮肤。

不料听闻哭声,柳红嫣嘴角竟似微微上翘,像是在微笑、又像不是。

白仙尘一怔,立即止住了流泪,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拭去泪水再看,只见病卧在床的柳红嫣确确实实嘴角上扬似是脸露微笑,可至于她是何时笑的,是在她与王丹霞到来之前本就是如此面容还是这时做了美梦,白仙尘便不得而知了。

正是白仙尘惊疑不定间,“扑哧”一声响,柳红嫣再也憋不住笑意喷笑了出来,随即缓缓睁开了双眼望向白仙尘。

许久不见,两人相望皆是脸露无穷喜色,可见柳红嫣开了开口似乎想说话,终究又是没能说出口,白仙尘略觉不对劲,将脸容向柳红嫣凑近了些,语气稍显焦急的问道:“嫣姐有何吩咐?”

而见柳红嫣张口闭口却未发出什么声响,片刻后病弱的又闭上了双目,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脸上笑容淡去,呼吸平静,似乎是又睡着了。

白仙尘一呆,心下一片茫然,只听得有人喃喃道:“罗老道说谎骗人,怎得柳红嫣还未死?”

白仙尘转头怒目朝说话人望去,却见说话之人便是站在自己身后满脸惊疑的王丹霞,压低语音怒道:“你说什么?!”

王丹霞闻白仙尘说话一惊,这时才反应过来,发觉自己在遐想之余竟不自觉的自言自语,道出了心中所思所想,脸孔不由涨得通红。

“什么叫‘柳红嫣怎么还没死’?你莫不是盼望着嫣姐一命呜呼?什么又叫‘罗老道骗人’?罗十三究竟和你说了什么?!”白仙尘站起身来,每问一句便向王丹霞逼近了一步。

王丹霞只被问得面红耳赤,慌忙摇头摆手,而见白仙尘走近,竟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道:“我……我本不敢对你说这事……我怕你当真自寻短见,我……”

“到底是什么事?你倒是说呀!”白仙尘见王丹霞跪地磕头以致谈吐断断续续,性急得一跺脚,忙伸手搭在王丹霞臂膀上,硬拉她站立起来,皱眉道,“你我同辈,怎可动不动就向我下跪磕头?”

说着,白仙尘心中嘀咕:“丹霞妹子真的是变了一个人,初见她是一身骄傲倒也瞧着可爱,此刻怎得成了这般失心疯一般的模样?”

王丹霞慌乱的抓着白仙尘的衣袖,说道:“我怕你讨厌我,怕你不理我……白小红……你可知……可知你与柳红嫣吃下的同是一种毒药,名为‘酥骨散’……”

白仙尘闻此药名只觉平平常常,但她服食过这药,吃过这药的苦头,这时回想起来也不由的身子一颤。

白仙尘深知这药的厉害,见柳红嫣如此虚弱也已了然,但想这药只能叫人浑身无力宛如大病,不会要了人的性命,心神便即稍稍安定,却听王丹霞言道:“这毒药不会立时要人性命,可服用剂量到了,却也能杀人,它名为‘酥骨’,自也能如化骨水一般溶化掉人的骨骼……”

“什……什么!?”白仙尘大惊之下失声大叫,双眼惊恐的望向柳红嫣,想起自己也服用过此药只感浑身发麻,又想到柳红嫣这般病态,颤声问道,“如此说来嫣姐……嫣姐是服用多少了?”

想起王丹霞刚才以为柳红嫣早已是死了,白仙尘心下惶恐,催促道:“你快些说话呀!务必实话实说不许骗我!”

王丹霞迟疑不定,缓缓说道:“那日你被我打晕,罗十三将一整粒‘酥骨散’喂你吃下,后来发觉你整整昏迷了一天,我俩这才知道用药份量多了,此后便将一整粒药丸碾碎了洒在粥中供你服用,一天三顿饭,其中药粉加起来,差不多三天才抵得上一颗,可柳红嫣武功高强,份量少了怕是镇压不住她,故而我等每天都喂她服下此药,一天三餐、一餐一粒,算来柳红嫣委实已吃了不少了!”

白仙尘听得一身冷汗,想那药丸自己三天吃一颗也感疲乏无力,柳红嫣却一天吃三粒,这不是活生生的要害得柳红嫣浑身骨骼慢慢融化,使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么!

“你……你们好狠的心!”白仙尘捏紧拳头,一咬牙,又向王丹霞摊开手掌,恶狠狠的道,“解药呢?快拿来给我!”

王丹霞摇头道:“此物没有解药,一旦停止服用药效便渐渐会退去的。”

白仙尘问:“倘若骨头已然开始化了呢?”

王丹霞有些不敢回答,迟疑而小声应道:“如此说明药毒已深,即便不死恐怕也早已残废了吧。”

白仙尘怒声道了一个“你”字,便即住了口,心知这怪药是罗十三带来的,便是杀了王丹霞恐也无法可解柳红嫣身上之毒,一时只感手足无措无计可施。

愤怒、自责、憎恨,各样不同的感情交织在白仙尘的内心,而后萌发出了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似是身体中一股力量随着这股悲愤之情即将迸发出来。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轻轻的咳嗽,似是柳红嫣又苏醒了过来,白仙尘大喜,连忙再次半跪在柳红嫣的床前。

柳红嫣缓缓的睁眼,立刻便见到白仙尘仍在自己身边,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使足了力气从喉咙里挤出了一句话来,言道:“小家伙,你为何还不救我出去……”

白仙尘一愣,欲再问柳红嫣“我该如何救你出去”,柳红嫣猛然闭上了眼睛,脸色立时褪去了一层血色,宛如已然气绝身亡!

白仙尘大惊,微微摇晃柳红嫣的身体轻唤“嫣姐”,心底一片茫然,思考着柳红嫣所言是什么意思,又思量着自己有何能耐能救柳红嫣逃出人手众多的武当宗。

王丹霞见状,眼露怪异之色,凑上前来以手探柳红嫣的鼻息,只觉她气息断绝,又轻触她的手腕脉搏,竟发觉柳红嫣脉搏没了跳动!

“柳红嫣死了?”王丹霞喃喃自语,感到万分不可思议,心中莫名觉得“柳红嫣狡猾无比,要死怕没也那么容易”,想着又欲伸手摸柳红嫣浑身骨骼查看有无异状,但手掌刚一递出,就被白仙尘挥手拍了开。

“别碰嫣姐。”白仙尘好似喃喃自语着,张开臂膀抱住柳红嫣的“尸身”,并将脑袋侧贴在柳红嫣的胸口,痴痴的落下泪来。

而便在耳朵贴近柳红嫣胸口之时,白仙尘惊觉柳红嫣心跳虽十分缓慢却还是有的,显然还未死去,心中又是欣喜又觉焦急,脸上却不动声色的想道:“再拖延下去,嫣姐怕是真得要死了!”

王丹霞望着白仙尘失魂落魄的神情,才相信了柳红嫣已然死去,同时竟越发感到自己喜爱白仙尘爱得不能自已,觉得眼前这伤心女子真是这世上最美的东西,使得王丹霞心中不住的渴求呐喊——我想……我想得到她、我想占有她!

白仙尘头脑混乱,起身对王丹霞言道:“你快去找大夫过来!”

王丹霞略略发愣,心中只道:“人都死了找大夫又有什么用?”

未等王丹霞说话,而听白仙尘转而又道:“不……不!还是算了吧……你们‘名门正派’武当宗唤来的大夫有何用处,说不定还是来害人的毒医……噢!有了……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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