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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君亦然的神色显得极为复杂，似哀戚、似眷恋、还有一些不知如何形容的东西混杂在一起，又在下一瞬间消失不见，言语很是拗口的言道：“我喜欢‘你是仙尘’。”

白仙尘听着有些懵懂，笑了笑便即忽略，接着问道：“山上那群武当道人都已经疯了，便连陈仙师那等厉害的仙人估摸着也都死了，奇怪奇怪，我这头‘狐妖转世’连我自己都怕，你怎得不受影响？”

君亦然一笑，淡然道：“不知道，或许是天生的吧。”

白仙尘点头，想起陈小咩似乎也未受影响——那陈小咩可并非是习武之人，难不成定力却比陈仙师还好？——那显是不可能的，想来这一身“媚毒”也绝非是万能的，估摸着总有一些人天生便不会受它的摆布。

想到此处，白仙尘自觉有理，连连点头，正巧陈小咩推门进来，白仙尘心血来潮，嘻嘻一笑，向陈小咩招了招手，神色颇为神秘，言道：“陈小咩，这下你可赚大发了！”

陈小咩对于“赚钱”的“赚”字很是敏感，闻言立刻凑近了过来，睁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瞧着白仙尘，本着有财不外露的性子，陈小咩贴近白仙尘的脸，一副好似做贼的模样，低声询问道：“我赚了啥？”

白仙尘笑道：“君亦然昏迷后，可是你将她救进屋子的？”

陈小咩点头道：“是啊，还有那老前辈也是我扶进来的！”

白仙尘道：“那就更好了，他们本在受伤，你只需落井下石或是不管不顾，待到刚才那些疯子路过将他们踩死，他们也就没命了——你可知眼下你已是崇鬼宗宗主左翁与剑神阁‘剑神’君亦然的救命恩人？只要你开口，千金万银还不是手到擒来？”

陈小咩脸露狂喜，但随即又苦下了面容，摇头言道：“不成不成，救人是理所应当的本分事儿，怎能以此邀功呢？行善积德，结了善缘，有了好报，钱儿呀自己便会跑入我的口袋，老天爷怎会饿死好人呢？你说是不是？”

白仙尘本是在开陈小咩的玩笑，却未曾想到陈小咩会有如此一番言说，细细品味竟越发觉得这小女孩心地善良、讨人喜爱。

楼上传出左翁的哈哈大笑，只听老头儿言道：“说的好！小姑娘好一副菩萨心肠！只可惜你这身筋骨可不是什么练武的好料子，否则让老夫传授你一些武功也未尝不可。”

白仙尘闻言一喜，心中一阵盘算，开口言道：“陈小咩，你大可不必理会他，那左翁与身为后辈的君亦然打架都会伤成这样，亏这人多练了这么多年的武功，一大把年纪真都是白活了，他那些粗浅武功你不学也罢。”

左翁怒道：“白家小娃娃！老夫与你有仇？哼！你劝小掌柜别学我的‘粗浅武功’，我偏要她修成天道境界后甩你两记大嘴巴！——陈小咩，要不你便跟着老夫，做老夫的弟子得了，老夫虽说被陈仙师这老混账搞臭了名声，可真本事还是有的，你若愿意，老夫便收你做入室弟子，将一身的武艺尽数传授于你，你看如何？”

白仙尘又惊又喜，她被陈小咩救了以后本就有心报答陈小咩，只是苦于处境落魄、没有可赠之物，刚才听左翁说要传授陈小咩武功，她灵机一动立即回神，故意出言相激，目的便是要让左翁收陈小咩为弟子——左翁是何人？便连陈仙师都害怕的宗师境高人，若得了他的真传，陈小咩一辈子都受益无穷！

白仙尘扯了扯陈小咩衣衫，示意她快些答应，却不料陈小咩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道：“习武有什么好的，我才不要如你们这般整天就晓得打打杀杀呢，一会儿流血、一会吐血的，看着就觉得疼。”

楼上左翁、楼下白仙尘同时“欸”了一声，显是未曾料到陈小咩竟会拒绝。

白仙尘硬着头皮哈哈大笑，对楼上左翁言道：“小掌柜的可不屑与你这等不入流的江湖武人习武，要挑师傅也得挑如君亦然这般年轻貌美的才是嘛！”

左翁气得连连“哼”声，陈小咩则咯咯直笑，而君亦然却正微笑的瞧着陈小咩，眼里流露出罕见的喜爱神情，忽的转而对白仙尘言道：“仙尘，你若是喜欢这小掌柜，我倒同意你将她娶回家。”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白仙尘更是哭笑不得，急忙对脸露惊恐神色的陈小咩解释道：“我喜欢的可是男子，你千万别误会……”

楼上左翁趁机报复道：“小掌柜的，可别听这女流氓扯淡，你没听她说要君亦然收你为徒么？君亦然是谁？可不就是她的人！你若真拜了君亦然为徒，这白小红要你为奴为婢你可不也得听她的话，你瞅瞅这表面大方的姑娘家，内里是多么阴险啊！你还是听老夫的，拜老夫做师傅，等老夫百年，便将一生内力全传给你，到时候天下怕是除了这武道境界实在难测的君亦然外，其他人想要欺负你，你大可狠狠揍之——譬如这女流氓白小红。”

白仙尘心中喜极，口上却怒道：“你才是流氓！”

君亦然顺势帮腔道：“就是嘛，仙尘不过是有些沾花惹草、花心萝卜罢了，可不能算是女流氓！”

白仙尘嘴角抽搐，狠狠的给了君亦然一记脑瓜崩，嗔道：“你才沾花惹草！你才花心萝卜！你到底在帮我还是帮他！”

陈小咩被这三人逗得捧腹大笑，话都说不出来。

左翁本无收陈小咩为徒之心，但未想到这白仙尘会与自己如此唱反调，心中一股好胜心不觉被白仙尘激了出来，当下竟抢着要收陈小咩做徒弟，对陈小咩催促道：“小掌柜你听听，连君亦然都这么说了，你难道还不相信么？快快拜我做师傅吧！”

白仙尘笑道：“陈小咩，你救过我两次我岂能害你？这样吧，你来苏城‘花红柳绿’，我给你安排一个闲职，让你每天都吃饱穿暖、还有酬劳可拿！”

陈小咩笑罢，却摆了摆手，对白、左两人一同言道：“我谁都不听，我就是讨厌家里老爹的啰嗦才离家出走的，我本是打算要凭自己的努力成为一个有钱人，好给那老顽固看看我的能耐，习武非我所好，整天闲着更是无趣，老老实实的做生意才有意思嘛！哈哈，这其中的乐趣，你们这群江湖人是不会懂的！”

左翁道：“白小红你听见没？人家嫌你们‘花红柳绿’太过无趣！”

白仙尘哼哼道：“你那头要是有趣，怎得人家陈小咩却不去？”

君亦然转而望向陈小咩，不合时宜的插口道：“陈小咩，你觉得我家仙尘如何？你若看得上眼，咱们一三五归我、二四六归你，然后让仙尘多给咱俩生些小孩子，家里也好热闹些。”

白仙尘奔溃捂脸，陈小咩则被君亦然一本正经的不正经言语逗得笑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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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陈小咩一如既往做好了饭菜，将盘子餐碗捧在手中、置于头顶，带着香喷喷的菜肴进入了大堂。

君亦然早已摆好了方桌碗筷，抱起双腿暂不能动的白仙尘先行入了座，左翁闻到诱人菜香立即自房中出来，趁着众人不注意，更是伸手便抓了些菜肴塞入口中，只觉体胃一阵满足，更让左翁坚定了收陈小咩为徒的决心。

白菜豆腐、大盆牛肉，桌上摆着的都是些家常菜肴，然而真正的好厨艺却只有从这寻常菜肴中才最能够体现。

左翁、白仙尘皆是贪吃之人，虽说平时只要能填饱肚子啥都能将就，但心中对美食的要求其实是相当之高的，然而便是他二人吃了陈小咩的菜肴，都要不住的翘起大拇指、啧啧称赞。

君亦然见白仙尘一脸的满足，更是向陈小咩连使眼色，左手比划出“一、三、五”指了指自己，右手比划出“二、四、六”指了指陈小咩，所示之意自是不必多说。

陈小咩本无爱恋之心，然而经由君亦然这般三番五次的明示，面对白仙尘竟也不觉有些尴尬，吃饭时好几次偷瞧向白仙尘，心中只道：“假如她真是男子，若是要我长大之后嫁给她，倒也未尝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