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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到了握沙的人，握的越紧，沙子从指缝里流走的越快。

☆、第7章

车轮一圈一圈转，我与浩气盟渐行渐远，然而那苦涩的药味却还盘踞在喉间，萦绕在鼻尖。在浩气时。早晚三餐都是药，喝完一碗还有一碗，苦涩累积着，麻了舌根，让我尝不出苦的味道，当然，其他的味道也不大尝的出来。

在下山之前，我都宛若在药罐子里泡着，他们对我说，再喝一碗，明天就能好了，然而明天到来时就是今天，今天之后还有明天，明天永远在伸出手的不远处，如驴子眼前吊着的萝卜，诱人的，无望的。

我倒过药，深棕的墨汁没入土壤，花在我倒了第三次后枯死了，而我也似没了油的灯一般有一天双眼一黑就倒了，再次醒来时，那群人围着我，无奈的看着我，就像在看不听话的顽童一般，说的再严重点，带着种对一个人从天才降为庸才的惋惜，这些，都让我不爽。

我本来就还是个孩子，我才18岁，我从未经历过风霜，我也从未让周围人失望，我本来身体健康吃嘛嘛香，为什么我现在每天都要受这罪，为什么每天都要被遗憾的目光包围？我做错了什么？

后来我想通了，因为我现在是穆玄英，天狼穆玄英，他不是个孩子，他不能怯懦不能懒散，甚至不能公然露出不满，谁叫他是天狼呢？

我揪着那枯萎的叶子，不知是我的药太烫还是太毒，它居然死掉了，但能让它死的药却吊着我的命，感觉更可怜的是我。我把它揪下来后埋了，有些多此一举，但是我就是这么闲，叶落本就归根，自然的天理，但是它却提前落了，从根开始枯死，何必光天化日之下倒在别的根上，带着生命被迫截然而至，枯死的残躯对比着别人的鲜活，何必被看见，昭显我的罪过，掩埋掉那些不该有的，不行吗？

埋完后，我在别人看傻子的目光下擦了擦汗，冷笑一声：“二十六岁，呵，老壳子了。”

我有想过，我若是多了八年，会不会更像他一点。

而后自己笑了，像他干什么。

我在马车里抱着膝，有些无助，马车外莫雨那些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属下在烧火做饭，我们停在一条小溪边，周围人烟稀少......沿途路过好些村子，皆是些老弱病残，我这才想起现在不是盛唐，但好在也不是安史之乱期间。

莫雨......他方才车停的时候出去了，我又叹了一口气，这一路真的无比的压抑，方才他就坐在我旁边，黑发如墨散落身侧，纵是鬓发微白，也演不出年轻清俊的一张脸，偏着头看着车窗外不动时也是一幅画，但是如果动了，就会觉得很可怕。

然而，我看他他也会转过来看我，四目相对会让我心底发慌，所以我完全不敢看他。而且，我动一下他也偏头看我一眼，凤眸微眯，显得眼线狭长，如盯着猎物的野兽一般视察着我的一举一动，幽深的目光一瞥过来，我就不敢动了，见我这反映他就冷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转过头去......但我动了他还会再转过来，循环往复。

大哥你累不累啊......

灰灰早就醒了，先前它醒时嘎的一声喊了句毛毛，被莫雨瞪了一眼就缩着脖子噤声......之前被它吓到的我心情很复杂，它一只鸟，心理素质明显比我好，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活跃，跳上车窗扒着车框就开始叫唤，貌似是在心情愉悦的唱歌，但它刚开口没几声就被莫雨一挥手赶出了马车，委委屈屈在外面叫了几声飞了几圈又安安静静的回来了......之前被戏弄的毫无办法的我不想说话。

它一飞回来先扒在车窗上讨好的喊了一句：少爷~莫雨点头了才跳了进来，一进来就直扑我的包裹，利落的就开始解，我刚想阻止，莫雨看我了，于是我不动了，莫雨明显很恼火，但他什么也不表示，放任灰灰动我的包裹，我眼睁睁地看着它翻出了我的薄皮核桃，干脆利落的咬开叨里面的果仁......吃了一颗，两颗，吃了三个，我忍不住了，这种不知饥饱的吃法吃出问题来了怎么办了。

我开口阻止：“灰灰......你吃太多了。”

灰灰整个人......不，鸟钻进了我的包裹里。露着个尾巴在外一上一下的摆，对我的话充耳不闻，我实在忍不住，想过去把它揪出来，但我刚要起身，胳膊就被莫雨带着皮手套的手抓住了。

好凉，我冻的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躲闪，怎么这么冷，难不成方才的冷气是从......他身上过来的？

正因为我躲了，莫雨抓的更紧了，我僵着身子没动，虽不怎么敢看他，但还是有些窝火的暗下使劲收回胳膊，僵持了几秒，他在一旁凉凉的开口了：

“怎么？舍不得几个核桃？”

我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我是那种人吗？当即就火大的抽回了胳膊，和着一路上的气一气，转头怒视他：“你是养它的人吧！”

灰灰见气氛不对抬了头，叼着核桃圆圆的小眼很无辜的看着我。

“若是它一直这么吃下去......”

莫雨突然弓起身，凑到我跟前，我当即闭了嘴，他挑着眉，嘴角上钩，笑道：“你一路上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现在却因为灰灰对我发火......你当真，更在意它这只鸟吗？”

“嘎！！”我一转头，看灰灰惊叫了一声逃窗而逃，艰难的又把头转了回来，看到莫雨面无表情的看着我，他不再露出那种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安安静静的，我却觉得他像即将喷发的休眠火山。

我艰难的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的开口道歉：“那......那个，莫雨......大哥？我知道的，额......你也担心灰灰，所以......是我多嘴的，我想，它......这么聪明的鹦鹉，吃东西一定有分寸的......抱歉了，我不该对你生气的。”

莫雨完全没有释然的迹象，我想他也不可能有，他身体晃了一下，嘴角扯了扯，还是没扯出笑的弧度，一手撑着头，一手撑着车厢保持平衡，我想去扶他一下，被他挥手拒绝了，他这一挥手，我就感觉到了寒气扫了过来，我冻的一颤，没再上前。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我惊异的发现他眼眸的颜色变了，头发脸颊也附了冰晶，霜白一片。见我后退，他也离我远了点，强撑着，对车外的人说：“停车，我们在这里扎营。”然后不再看我，走出了车厢。

我听到车夫慌张的喊了声：“少爷。”然后又是一声：“少爷你去哪？”之后再无动静。

好了......这是方才事情的经过，我现在一个人坐在车厢里，没义气的灰灰还没回来......前排求道歉的最好方式_(:з」∠)_

☆、第8章

我正纠结怎么给莫雨道歉，车帘就被卷了起来，一个满脸刀疤彪形大汉弓着背钻了进来怒气冲冲的一把手把我捞了过去，揪着我的衣领对我怒吼：“你对少爷做了什么？”

我被吼得双耳失聪，整个上半身都被扯了起来，衣领勒着脖子，呼吸不畅，头也一阵阵发晕，想要解释，然而这个大汉完全不给我说话的机会，霹雳一道道劈下来一般对着我吼，耳朵发蒙听不清，更是听不懂，他说莫雨因为我旧疾复发，现在不知去了哪里。他说莫雨撇下一杆子事就这样带我走了，谷内上下震怒，谷主也压不下来，莫雨就算很强也很危险。

他还说了很多，莫雨在我重伤被带回浩气后收不到一点我的消息，发了疯，谁都拦不住，带着几个人就想闯进浩气寻我，然而他一人怎是七星的对手，受了伤不说还折了弟兄，谷主亲自来劝他回去都不听，反倒和谷主置了气，引谷主发火，他们都劝他我已经死了，然他不信，在南屏一等就是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