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的电话?”沈嘉盛握住笔,问助理。
助理登时吓得冷汗只滴,“言宅的老陈管家。您必须得接一下。”
“……”沈嘉盛接起来,礼貌的说:“陈管家,我们这边正在开会。”
陈管家没多客气废话,直接把话拆开来了,沈嘉盛立刻站起来,“您千万别急,慢慢说。”
听完始末,沈嘉盛重重的坐下去,摆手道:“你们都不用争论了。言董进医院了,说不准是一时背过气,还是真的……”
“什么……”
“不可能啊,小贾秘书昨个还说见着言董,她不是气色还好吗。”
“沈总啊,你快看,网上都开始发消息了,我们言氏传媒总不能落后了吧?我们的民意选票迟迟没达到基本票数呢,您看,我们……干脆就趁着这则消息打打同情牌!”
“……这也是将计就计。”
“妙计妙计啊!”
“啪”的一声,沈嘉盛不悦的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我们言氏集团什么时候沦落到要拿言战的生命去赚吆喝了!?”
沈嘉盛向来没发过如此大火,他难以置信的看向其他人,“难道我们真的就那么在意区区一个民意选票吗?民意选票算什么?你我都很清楚。”沈嘉盛松开笔,连日来拉到的民意选票实在太过低微,这些被他逼到无法可想的笨蛋们才会在此刻说出这样的话,他沉了一口气,“我们言氏传媒不是那些要钱不要脸要钱不要良心的黑心媒体,我们言氏集团更不是推波助澜为了一时之利不惜自损的三流皮包公司,我们是言氏集团。若别人卑鄙,我们也卑鄙,我们怎么对得起现在躺在医院的言董?”
沈嘉盛本以为在民意选票这一环上,他已经走到了绝境,但当他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渐渐回过味来,“我们可以从言董的慈善事业入手。与此同时,也可以实事求是的报道一下其他人是怎么在拉民意选票的。”
以云中天的脾气,不可能不对言战本次入院口诛笔伐,方研之更不可能放过这条小尾巴。不论黑白,她肯定要言战脱层皮。
陈祁东走进办公室的时候,沈嘉盛已经在小黑板上奋笔疾书,他抱臂走出去,与连如白一同前往医院,而沈嘉盛也在他们到达私人诊所的时候打开电话,说:“如果你们见到她,请代我抱抱她。如果你们见不到她,你们就别回来见我了。”语气之霸道和担忧溢于言表,偏偏说得如此倔强,连陈祁东差点都红了眼眶,他们至今听到的确切消息都是暂无性命之忧。
与连如白料想的一样,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个水泄不通,为了防止媒体们争相拥挤,妨碍诊所的正常营业,陈管家不得不出钱出力的维持秩序,给所有的记者发矿泉水发饭盒或面包的,免得他们在等待过程中再出什么岔子。
一听说陈祁东和连如白来了,老陈连忙从人堆里挤出来迎接,连如白握住老陈的手,贴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就这么一个再稀松平常不过的画面,入了这些见过大世面的记者的镜头里,就成了一张能证实言战确实病危的黑白缅怀照片。
目前整个言氏集团没有一份庄严肃穆的发言稿出来,对于官方媒体来说,这说明言战的病情并没有如猜测的那般到了要昭告天下的地步,眼前掀起的风浪着实有点莫名其妙,但仍旧不敢放松的盯在医院门口,只为了一有个万一能来个最快的直播;而对于八卦媒体来说,只有印上和言战有关的新闻就能卖出去,这么久了言宅闭门捂着,一开小后门居然就是这么个肥油的大新闻,真是不吝于一个新年大礼!
等待的间隙,一位资深娱记已经小小声和助理说了,这言战打小贫民窟长大,我就说嘛,这种贫民窟出来的女孩子,心机再深,爬得再高,最后还是得摔下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她就是烂命一个,混出名堂,风生水起了这么些年,今儿摔了个大跟头,上头再也没有“有情有义”的大哥力撑了,看她还怎么混得过去,那陈管家一句话也不漏,我看她那条烂命就剩半口气了。这位娱记大哥一开口,有几个久经豪门兴衰的圈内老人,一边抽烟一边编排道,言战是亏心事做得太多了,在言家拿大这么多年,谁敢不服她,如今她整个人就是个笑话,她心气那么高,性格早年乖张,后来收敛了些也还是锋芒过甚,这样的人,能面对得了自己可笑的人生吗?
官媒记者一般不参与讨论,但越听各路人马分析越在理,敢情言宅闭门谢客那是暗地里给这位将要香消玉殒的言氏第一女主人准备香墓?为了不落后于人,记者悄悄吩咐编辑社的老人帮忙写一下言战的讣告,以备不时之需。
陈管家不发话,记者们怎么追问,他怎么都是无可奉告,连如白和陈祁东也是被保镖们护送进去,一概不答话。
空守着医院的记者们决定先发一些不确定的消息出去,用得都是闪烁不定的言辞,有的写道【知名女企业家言战今日骤然住院】,有的写道【传言战入住私人诊所或是病情加重】,有的写道【传言战病情危急传召御用军团欲要交代后事】,五花八门的题目全都在第一时间上了新闻头版,微博上炸开锅了,谁也没想到言战没安生几天就又出来博头条了,网友们立刻就人肉出言战入住的是吴定慧女士的私人诊所,原本还在讨论言战是否真的病入膏肓,后来完全变成了这家私人诊所的惊天价目表的曝光,也有人笑着捂住嘴巴问,言战,别急着死啊,你和你哥的视频我们都看了,你那儿还有吗?也有人怒斥道,传得这么严重,肯定是病得很重,言战虽然绯闻缠身,但她又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是对危急病人的不尊重!也有人直接点蜡烛道,言战,我们懂你,如果你真的选择去天堂,那么请你一路走好。
贵妇圈儿的脸谱和推特上都挂着一些担忧和悲伤的缅怀之词,说言战人很好,每次上牌桌,从来都是赢钱然后各家分去,牌品这么好的人,人品自是没得说,这样白白去了委实让人心疼;说言战家中连连打击,又亡故了好些至亲,言家早就一片凄风楚雨,靠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撑得住,若言忱在,言战哪里能这般受苦?不提言忱还罢,一提言忱,那就是没完没了的爆照,把从前酒会上,言战和言忱的照片一个两个全都放上去,就好像是言战也随了言忱去了一样。
这些照片一传十十传百,刚刚减了热度的【忱战门】立时再度火热起来,网络上的星星之火,真燎原起来可是万分可怕,疯狂的转发和附加的评论来势汹汹。
方研之就是鉴证这场星火燎原的盛况的第一个人,虽说她是幕后推手,但是再专业的推手也做不成这样极速的效果,才短短三小时而已,居然连续攻占了整个微博最热的话题的前三名,包揽前三名就算了,后七个话题也有不少评论是与言战病危关联的,所有大型论坛的版主都不得不写专门帖子来“披露”此事,方研之见这么快达成目的,就立刻给罗可欣打了个电话,罗可欣那头早就看开了花,更别提云家老太太了,罗可欣挂了电话,不动声色的说:“外头的人还是这么爱看热闹。”
“让他们看,仔细看,最后看死了言战,我请他们每一个人吃满汉全席。”云家老太太笑了笑,她仔细的拨弄着茶碗,却没有喝,“全国商会的那个荣誉主席的位置,这回必须让我们中天上去。瞧瞧这些评论,也该让言战后头的人明白,他们的主子就拉不到半点民意选票的。她这样了,还能保住这个荣誉主席的位置,哼嗯。她倒是好忍性,打了这么多场官司,外头都是飞天的脏水一缸接一缸,家宅内死的死,偷的偷,跑的跑,她一没说拆了言家,二也没让言氏集团一寸土,三是宅内叫双城那丫头把着进也进不去。”
“您稍安勿躁。若是她真是风平浪静,怎么又会三天两头的犯神经发怪病?”罗可欣细想了想,兄妹不|伦用上了,猎鲸残忍用上了,之前打过的未了官司一桩桩都在扒皮,也用得淋漓尽致,无知看客看热闹,以讹传讹更热闹,还剩下什么没用上呢?罗可欣立刻站起来,还有一桩没用上呢,想当初小天王杨谊不就是要在这家私人诊所要杀了言战替妹报酬,多么骇人听闻的“恋童案”,不了了之的话,真是太可惜了,她发了个消息给方研之,方研之立刻打来电话,笑着说:“大夫人与我想到一处去了,只是这小天王的粉丝未必肯去现场示威,这件事的热度已经过去了。”
“没事。揭开了说。他的粉丝大多偏激。”
“嗯。”方研之撂下电话就要安排,先是煽动粉丝,后是一些莫名的抵制恋童癖的正义人士真的浩浩荡荡举着牌子去医院外头抗议,称言战应该交代自己的恋童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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