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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一处闹哄哄的地方停下，鹿晗听见震耳欲聋的引擎声，还闻到一些橡胶似的燃油味。

鹿晗眼睛上的布被揭下来，附近有二十来个年轻人，在他正前方不到十米处，就有一男一女两个戴着头盔的人正发动着摩托车。

这些车明显改装过，怪不得声音大。

一个穿着清凉的女人站在两辆车之间，她举起旗子，引擎声变得更紧凑。她旗子一下，两辆车瞬间从不远处飞驰而去，车后卷起滚滚黄土！

红毛小龙跨上一辆拉风的红色机车，有个穿黑背心的男人拎着条粗大铁链朝鹿晗走来。

鹿晗隐约知道他们想干什么，他猛地挣开身边那人，转身拔腿便逃。

这些人早料到似的，站在四周的迅速冲过去，两个身体精壮的男人直接从侧面过来，将鹿晗扑倒在地，布满厚茧的手钳住鹿晗双肩，另一人抓住鹿晗被捆着的手，用力地拽到身前。

鹿晗挣扎剧烈，这两人压制得不耐烦，直朝那黑背心的人喊：“强哥赶紧的！我操！”

鹿晗被他们面朝下压在地上，恐惧地抬头，眼睁睁看丁强把他双手用铁链绕起来，锁死。

“小白脸都压不住，要你们干嘛使！”丁强朝那俩人一挑眉毛。

丁强眼角有道疤一直滑到左耳后，本该是左耳的地方只有一个洞，直看得鹿晗毛骨悚然。丁强的眼球混浊，尤其看鹿晗的时候，满带嘲弄轻蔑，像在看家门口一条病怏怏的流浪猫。鹿晗知道这人和那些旁的小年轻不同，他浑身笼有一股血腥暴戾之气，指不定手里真有命案。

捆完鹿晗，丁强将一长串链子往地上一砸，只留个末端在手里。厚重的铁链摔在地上，砸起层土灰，扬了鹿晗一脸。

丁强活像一个屠夫，拖着铁链子哗哗响，很快的铁链几乎被拉直，他将另一端栓在小龙的机车末尾。

小龙吐口吐沫搓搓手，回头笑嘻嘻地说：“两位大哥！帮忙把他嘴上胶带撕了，听小白脸求饶才带劲呢！”

鹿晗嘴上的胶带猛地被撕掉，皮肉一阵麻。

小龙看着他，遥遥比了个中指，然后转身拧动右手油门。

摩托车发动的声音轰响，压住鹿晗的两人渐渐松了手。

鹿晗心底的恐惧突然也淡了，他手肘一撑，在车驰出前站了起来……

沙粒横溅，车轮飞转，尾气因为惯性朝他扑面而来。

拉力千斤猛地将鹿晗往前拉，几乎将他整个人拽飞起来，鹿晗小腿肌肉的线条绷紧，

跟着跑约五十米，在摩托车轰地加了速后，鹿晗支撑不住，终于向前扑倒下来……

远处还有人吹了声口哨。

鹿晗着地前闭了眼，双膝咚地敲在灰土地，下一秒他就被车拽着向前拖行，身下尘沙狂卷而起，整条手臂像被生刮掉一层皮！

鹿晗咬紧牙关，双腿隔着厚厚的牛仔裤都能感觉到尖锐密集的石子，将他膝盖磨得沙疼，时间越久越疼，像是皮肉被磨掉，膝盖骨搓在地上。

小龙减缓了车速，又不时停下来确认鹿晗还有意识。然后他掉转车头往原路开，好让大家旁观着鹿晗是怎么被拖行。

当他停下来，鹿晗才有机会喘口气，不然吸进来的都是沙尘粉末。

鹿晗将脸埋在胳膊后，但时间一久便脖子酸痛，他稍一松劲儿，侧脸微微接触贴面，瞬间一阵火辣剧痛，细碎的土石拖磨过他耳朵前的皮肤。

来回四趟，鹿晗疼到麻木，意识逐渐模糊。鹿晗开始神游，想他毫无建树的一生，想他没滋没味的生活，想别人家有出息的儿子，想他相处不久的爸爸，想他孤独脆弱的母亲，想……

周围的口哨声渐渐变了味儿，以前他们这样折腾过不少人，粗糙壮实的汉子都禁不住疼得大叫。而这细白鲜嫩的小白脸，却始终闷声不吭。

摩托车猛地停下。

“你他妈哑巴？！”小龙恼羞成怒，走过来踩着鹿晗血淋淋的手，以他凹凸不平的橡胶鞋底狠狠撵了半圈。

鹿晗半阖着眼，真正意义上的灰头土脸。他现在是说不了话，嘴里一股土味儿，喉咙被窜进去的沙砾割得生疼。

小龙体格瘦弱，本来就不是这帮人之流，时常被人看做冤大头使唤，此刻便觉着大家都在嘲笑自己。他怒火中烧，从路边半人高的铁桶里抽出根空心的铁管。

有些年轻人看他生猛的样子，又开始高叫起哄！小龙感觉受到鼓舞，抡起铁管毫不迟疑便朝鹿晗的脸抽下去。

砰——！

铁管落在空中，被鹿晗两只血肉模糊的手牢牢架住，激起一片尘土，停在脸前一寸处。

全场人一大半人，包括小龙自己都目瞪口呆。

鹿晗一侧脸皮开肉绽，眼白充血，但他一双本就明亮的眸子却如被清泉洗涤过，刹那间褪下铅华，更是藏锋含锐。他细瘦的手臂上布满深可见骨的伤，指甲裂开，污垢夹杂着血水，而他身后的土路上还拖着数道约百米长，尚未干涸的腥红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