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世勋的心一层层往下落，如坠冰窖。他很多话卡在喉间，嗓子却像含着铁砂，一阵火辣辣的疼。
鹿晗低着头坐起身，一手不适地撑住额头。
过了一会儿，吴世勋面色冷静下来，他走到床边蹲下身，试探性地触了触鹿晗搭在腿边的那只手。
鹿晗一动不动，脸在手掌下，看不出表情。
吴世勋舔了下唇，大着胆子拉住鹿晗的手。
“……小时候，我们都没有别的朋友。”吴世勋轻声开口。
他偷瞄了他哥的侧脸，看不出态度，便继续道：“你不能生我气。”吴世勋语气有点没自信，却很坚持地给他哥洗脑，“你只有我一个弟弟，就不能让着我吗？”
吴世勋说着埋下脸，把额头抵在鹿晗的手背上。
鹿晗感觉到弟弟额头的温度，听着他可怜兮兮的语气，不禁低声叹道：“我没生你的气。”
吴世勋贴着哥哥的手背，露出的眼睛里冷冽如冰雪:“是谁欺负你？”
鹿晗再次沉默了。
吴世勋脸上闪过失落，但这次却没有逼问和激动。他平静地站起身，小心翼翼伸出手，绕开鹿晗的伤疤，打算抱鹿晗去浴室。
鹿晗察觉他的意图，两个男性的身体才一靠近就被他立刻弹开。
吴世勋尴尬地僵在原地。
鹿晗仰头，闭眼忍住喉间泛起的恶心，双脚跃下地面，一瘸一拐地往浴室走。
吴世勋突然变得极乖巧，被晾着也没甚大反应，反倒挪动脚步，亦步亦趋跟在他哥身后。
进了卫生间，吴世勋抢先去放热水，又沉默着转身要来扶他哥。
在弟弟转身时，鹿晗难堪地捂住上半张脸，挡住黑不见底的瞳孔，哑声道：“我自己来。”
鹿晗拒绝的意图很明确，吴世勋愣在原地，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鹿晗也不管他，直接开了水，仰头站在花洒下面。清澈的水流依次沥过他的黑发、鼻尖、胸膛、小腿……
他哥的身体变得比半年前更漂亮了，吴世勋看得口干舌燥，却不敢再妄动。
两人一同洗澡的画面儿时常有，他哥的身体他看了很多年——
……
水都溅出来了白痴！小吴世勋站在浴缸外，手忙脚乱地拉着浴帘朝哥哥吼。
小鹿晗忙抱着喷头朝里侧站，又默默回过头来，泪珠在眼睛里滚来滚去，嘟嘟囔囔道：你好凶。
小吴世勋：……
小鹿晗：世……世勋，迷眼睛了！
小鹿晗难受地紧闭着眼，慌乱地抡着小胳膊乱抓。他忘记自己手里还攥着喷头，水到处狂喷。
小吴世勋被好一通狂喷，急吼吼拉住小鹿晗的手，把毛巾塞过去：……咳，你往里站站，我也要洗。
哦。小鹿晗擦干眼睛，看到个毛毛躁躁的小落汤鸡弟弟，还有来自下面的……抖来抖去的小落汤鸡小弟弟。
……
噗嗤，吴世勋笑出声。那时他可以无所顾忌地走过去怕打鹿晗的身体，对他指指点点，鹿晗时常被他贬低得一无是处，却老老实实呆在喷头下，一声不吭。
然而现在却有一道陌生的沟壑存在于他们兄弟之间，造成这个障碍的一半原因来自于吴世勋本身，另一半来自于鹿晗的拒绝。而这种拒绝或许积攒已久终于爆发，也或许是突然形成的，成因不明。
擦干身体，鹿晗看到吴世勋端着他的睡衣站在门口，像个电影里古欧洲的英俊男仆。
鹿晗穿上衣服，问：“真的不想上学？”
吴世勋完全没想到他哥绝口不提刚才的事，更没想到他哥有这云淡风轻的态度——上一次在酒店里他可记得清楚，鹿晗不仅自己打了耳光，还十分明确地表达了排斥和批判。
鹿晗现在这样的反应，吴世勋都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
“我的所作所为不能令你生气吗？”吴世勋语气很差，目光专注盯着鹿晗的每一个表情。
他说不清心里怎么会隐隐期待着鹿晗的斥责——如果鹿晗大发雷霆，质问他为什么这样做，他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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