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枉是华夜露重，鹿晗在北阳府坐了一夜，也没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张艺兴只是顾自拿起他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带着些惺惺醉目饶些意味的看着他：“鹿晗，你想得的答案，我终是无法给你了。”

依是这副伤人模样，可是鹿晗还是喜欢得紧，气又何妨，来时情爱何时由得他过，只消得他一面，来去由他罢，情爱由他罢，只恨我不是对的人罢。

“无碍，我给你便是。”鹿晗将壶中的酒水一滴不落尽收腹中，却不得一丝酒意。

像是多年老友，两人对坐桌下，也就这么待了一夜。鹿晗不走，张艺兴陪他坐着，听着他叨唠着心事。这夜的月格外清亮，鹿晗第一次这么近这么久的看着他，舍不得挪开一眼，终是他先一步的，又终是他要先一步放手了，是不是太早，总是不好的？

细想来，张艺兴只觉这夜竟是这数百年来最漫长却也最清醒的一夜。自是灿烈回府的那一刻起兴许他便知晓了，只怪那情话太乖巧，就着那一句他也甘愿迷迷糊糊的混沌一次，遥遥的百年里他都未曾这么满足过，已是足够了东华府的竹林，温都的烟火，青城山的大雨，还有幻想中的鹊桥，已是够了。鹿晗的话无不戳在他的心尖上，也戳在了自己的心尖上。他早是想通了，就一次，再随他一次，过了鹊桥夜，他依是不可一世的仙君，他依是北阳府上的小仙。

天还朦胧时分，灿烈便回来了，就着层层雾气，也能瞧见他嘴角的笑意。张艺兴鹿晗相视一笑，默契的跑到灿烈跟前撩起他的衣襟盖住他的头，将地上晚风拂落的黄叶扔的他满身都是。北阳府上久违的笑声穿透了清晨的第一片雾气。

灿烈执意要聚一聚，张艺兴只得留在府上帮做着晚宴。张忙着又是一日，鹿晗也索性懒得回去，钻进厨房跟着张艺兴一起捣腾。

方是入夜，西原、东华就相继到了，作别重逢，没有比这更是值得热闹的了。好是一场不醉方休，桌上的人尽是东倒西歪，就连那吴世勋也被灌得现了原型，四肢张开着趴在众人身上。张艺兴更是不胜酒力醉的不行，只就朦胧中感觉两个身影鬼祟着从门口窜了出去，也就醉倒了。

出去那二人是白贤与金钟仁。自打灿烈来找过自己后白贤便早生了疑惑，乘着众人皆醉之际，拉了金钟仁出来。

金钟仁本是不胜酒力，硬是踉踉跄跄被他拽了出来，直至被拉到后院的一处僻静之所，白贤才算停下来。本是有些怒意了，见着白贤一脸严肃之后，金钟仁突然喉咙一紧，只觉不妙。

果然，白贤张口便问：“西原仙君，当日东华仙君历劫是仙君渡东华仙君归位，小仙斗胆一问，那仙君可是真有断了情根？”

金钟仁一愣，酒意已醒了万分，赶紧捂住他的嘴切声问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他本也未曾想到此处，若不是那日在翼泽山里因落下了东西返回时，见着东华仙君的唇正贴在艺兴的唇上，他自是不会想到此处的。那日方是问了灿烈又才知晓原是金钟仁引渡东华，白贤这才敢来质问。

白贤盯着他半晌，见他未再作答，算是应证了自己的猜想，却是立刻出了一生冷汗，方才拨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说：“也就是说，东华仙君和灿烈都未历劫，都无法成为新帝，那天界岂不是……”

“此事关系三界生死，你怎可胡言！”金钟仁赶紧制止了他的话。

白贤依然是不饶的看着他，金钟仁想来片刻：“你猜的没错，亦凡他却是没断了情根，但他跟灿烈却是不同。”

“有何不同？”

“灿烈未曾历过永生劫，但是吴亦凡历了，并且很顺利。只是最后，终是未能斩断情根而已。”

“那为何天帝还让他归位，将他的仙牌挂在凌霄殿的墙上？”

金钟仁压低声音：“方是我多嘴罢，此事关系天界安危，你切不可泄露出去。”

直等白贤发了誓，金钟仁才肯继续说。

原是那仙君在凡之时，执念于一男子，已是不肯介怀，方是恢复仙身便要执意让那男子起死回生，不惜以堕入魔道为代价。自是那魔界早已蠢蠢欲动，若是新天帝无人选，魔界自会先一步进攻仙界，天帝无奈，只好亲自封住了吴亦凡的记元，让他且忘却人间之事。又故作仙君也历完永生劫之意，将吴亦凡的仙牌挂在了天伦墙上，以来安镇三界。自是灿烈天帝固然也未料及无疾而终，留下东华，方是不得已中的万全之策了。

“东华仙君既是未结，那这天帝之位，可有人来续？现今再等天轮择日便是九万年后了，那时……”

“无妨。”金钟仁自信的口吻打消了白贤的顾虑：“这新帝，无疑便是亦凡了。这情根，说来也尽在于己，待时机成熟，天帝自会出手，助他完成造化。”

预料中的应证了，却不如所料的开心，白贤有些木讷的打住了金钟仁的话，顾自走回，边思量着是否要将此事告诉艺兴，又隐约觉着事情，大抵，不如金钟仁所说的那么简单。

留得金钟仁一个人在后头跟着他有些崩溃的问着：“你是怎么知道的？可有其他人知晓？”

若是皆生一定，早晚何其重要？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大厅，同时默契般的装作未曾发生过的样子，胡乱装作醉倒的样子躺倒在地上。方才倒下便听得一声呢喃，金钟仁往白贤那儿看了一眼，白贤只管装作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翻过身背着他。

金钟仁万分清楚的听见那声“艺兴”，是从趴在桌上的，吴亦凡的口中，一字一眼的吐出来的。

像是轰的一声，在金钟仁的心里炸开了锅。恐是这话，终不能够讲的太满。

☆、鹊桥

18鹊桥

九重天里满是青光，叽喳叽喳的喜鹊成堆的往湖光中涌去。

张艺兴便是在这时辰被恼醒的。

“你醒了？”吴亦凡满是笑意，抬着手替他遮下这刺眼的亮光。

张艺兴这才发现自己正倚在吴亦凡的身上，再环顾一方，已是被带到了这九重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