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打开牢门走进去,低着头细细查看,边看边问石咏之:“这人,什么时候能醒?”
石咏之伏在地上不敢起身,只是回复道:“回王上,这个,不好说。”
上上下下地打亮着毫无意识的那个人,皱着眉头问:“他伤的也不重啊,怎么这么久都没养好?”
石咏之斟酌着词句:“回王上,他外伤并不重,内伤很厉害。仪贵妃命人打的那几棒,换个人就能要了性命。”
听到“仪贵妃”这三个字,项烨霖心里一阵不舒服。挥了挥手,仿佛要从脑中挥走这个名字。“咏之,你什么时候能把他治好,本王想要揍他一顿。”
石咏之犹豫着:“回王上,快则三五天,慢则十来天。”
“要快。用最好的药,缺什么从太医院里要,让他们给你送过来。”又叫个太监过来给拓跋野量了量身子,各处关节尺寸都细细量好。咬着牙根嘱咐着:“把那些尺寸都记好,本王要给他特制一张床,让他睡得更舒服。”又恋恋不舍地看了看那个依然毫无动静的躯体,带着一干侍从们转身离开。
实际上这一天拓跋野的身体已经比前一天好转了很多,楚王刚走没多久就幽幽醒转过来,石咏之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跟楚王回复,可他暗暗地很高兴能和这样清醒的他相对,没有任何人打扰。
他命了煮了碗小米粥,熬得稠稠的,软软的,让拓跋野靠坐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地喂。
可是被汤药和冰水摧残了月余的肠胃竟然已经无法接受粮食的滋润,米粥进入胃里就直接引发呕吐,不可抑制地狂呕不止。
石咏之被吐了一身,却没有闪开,扶持着那个虚弱不堪的人趴伏在刑床边不停地呕,看那样子甚至连胆汁都要呕出来。待他稍好一些,将他扶起来,灌一点水,润润喉,然后再把他搂进怀里,继续喂粥。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石咏之喂,拓跋野就吃,但一吃进肚就会抑制不住地呕吐。就这样吃一点吐一点,一天里这样不停地折腾。直到最后,拓跋野的身体终于不再那样抗拒,能容许他少少吃进一点粥。
靠坐在石咏之的怀里,抬眼就看到他的侧脸,线条柔和,皮肤细腻,甚至看得清脸上细细的绒毛,身上是淡淡的药香,给人一种静谥的感受。如果不是父王的那一道旨意,他原该成为一方名医,受万民爱戴敬仰。拓跋野在心里一遍遍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他真的很想替自己的父王对这个人说一声对不起。可是骄傲让他无法在这种处境下说出这三个字。他却不知道,这没说出口的三个字会成为他一生的遗憾。
在演武堂里远远看到过石咏之为受伤的伙伴治疗伤口,那个温润少年春风一样的笑脸和温柔深深印在少年拓跋野的心间。他自小跟从的老师,是一个性情清冷严厉的人,而身边的太监,一茬一茬地换,每个人都只会恭恭敬敬地照顾他起居,却不敢跟他多说一个字。剩下的,就是陪练的武习教官,不止一个,但向来都是蒙着脸,难得开口说话。六岁以后,年节的时候回宫能远远见到父王,被人领到母妃那里,也只是远远地拜见,而母妃对他的态度很奇怪,畏惧、怨恨多过慈爱。想一想自己冷冰冰的成长经历中,类似的温暖的画面还真是少得可怜。最让他难忘的怀抱竟然来自一个叫甲一的学伴。一次刺杀任务时被人伤到了右胸,回到演武堂又被那个甲一挑战,比斗中被他击中伤处倒地之后,那个人紧张怜惜地抱紧他的温暖感觉一直让他珍藏了这么多年。再有就是三哥了,爱说爱笑的哥哥在哪里都象个太阳一样肆无忌惮地挥洒他的温暖,对他也从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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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时辰的惨烈折磨之后,石咏之带人离开,空旷的大厅里只剩下张阿牛在值守,立在牢外栏柱后,他呆呆地看着那具再无意识的躯体,一阵一阵地心疼,阿牛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同情心会如此泛滥,照说在这个地下牢狱这么多年,心早就该锤炼得硬如铁石一般。
所有人都已经休息,静静的牢房里没有一丝声音,忽然阿牛听到一阵奇怪的沙沙声,而且越来越大。他猛然意识到这是有人在挖地道。下意识地就要往外跑去拉响警铃。跑了两步,忽然硬生生止住了脚步,他狠狠地盯了刑床上那个昏迷不醒的人一眼,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轻手轻脚钻回自己的休息室,关上门,躺在床上闭着眼仔细地分辨着外面的动静。
声音很小,窸窸窣窣,可不一会他感觉到有淡淡的烟味传来,失去意识前不甘心地想,这烟不会毒死人吧?我还有三岁的孩子和六十的老母亲。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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